这是走进这间木屋以来,闻岳第一次避开玉折渊的目光,似乎这样就不会被玉折渊的眼泪刺到,不会延伸出无法控制的心软与共鸣一般的难过,不会暴露出他的踯躅与犹豫。
“这三个月,我不会见仙君,也希望仙君不要见我,不以任何方式窥探我的生活,追踪我的行迹。”
“我们彻底分离,彻底冷静,这样彼此都能不受影响,用理智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可能仙君很快便会发现,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忘记我很容易,放下执念也不难。”
“拥抱新的生活,没有我你甚至会活得更好,这样不好么?”
“不可能。”玉折渊斩钉截铁道。
“若能轻易放下,怎能叫‘执念’?”玉折渊声音破碎,泪水无声无息淌了满脸,“你会不要自己的命么?”
闻岳浑身一震。
“让我认清自己的心意,无非是更爱你,无法离开你。你要自由,三个月可以,十年也可以。我可以等。”
“就算你拒绝,不要我出现在你面前也不打紧。”
闻岳无言以对。
那一刻他甚至生出想要转身逃跑的冲动,拼尽全力才将自己定在原地,自嘲地一般轻语:“……仙君说笑了。”
何至于此。
这些话太重了,几乎让闻岳心生惶恐。他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能从玉折渊口中听到这种类似海誓山盟的话,一时间分不清是真情实意,还是他惯用的攻心之计。
可万一玉折渊真的说到做到,他该怎么办?
闻岳心乱如麻。
说完那句话,他逃也似的离开小木屋,御剑来到一片无人的山野。
长剑发出一声嗡鸣,如白虹飞刺而出。矫若游龙,翩若惊鸿,无数花叶被剑风扫起落下,纷纷扬扬如同下了一场杂乱的春雨。
等最后一式收起,闻岳恍然发觉,他无意中使出的正是玉折渊当初传授的“相思剑”。
“哐当”一声,骨剑脱手,掉在了地上。
闻岳有些魂不守舍地回到另一座小木屋,司徒熠和谢殊果然在屋中等他。
“谈完了?”谢殊问。
“嗯。”闻岳道,“即刻启程吧。”
“等等,您的话是什么意思?”洛羽一直杵在这里,赶都赶不走,听到闻岳的话,目光才从司徒熠身上收回来,“您要抛下师尊走?”
“词用错了。”闻岳面无表情道,“不是‘抛下’,是我们本来就该离开。”
“阿熠和我们一起。”
司徒熠:“……啊?”
真不管仙君啊?
司徒熠的确想走,因为他一见到洛羽就心跳加快,血压飙升——可不是之前的脸红紧张,而是类似某种混合了恐惧、难受等多种情绪的应激反应,导致他一瞅到洛羽双脚就摸了油般后退,只想逃得远远的。
可师尊为什么连仙君都不要了?
司徒熠疑惑地望向闻岳。
【信我么?】闻岳捏紧骨剑,对司徒熠传音,【为师会给你解释。】
【……哦。】司徒熠乖乖地点头。
虽然不明所以,气氛诡异,但既然闻岳这么说了,司徒熠第一反应就是无条件相信他。
“那好吧,和仙君总有再见之日,洛羽正好留下来照顾他。”有闻岳与谢殊撑腰,司徒熠胆子都肥了,顺着杆子往上爬,对洛羽道,“你不会不管仙君吧。”
“……不、会。”洛羽咬牙切齿道。
“那就好!”司徒熠由衷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