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有皇家的马场,长晏在此养着数匹马,有本就是容王府的,还有去岁年末皇帝赏的。因九方夕烨是初次来,并未有用过的马,长晏便和九方夕烨一同去挑选。“这便是容王府在此所有的马匹,不知您想要哪匹?”马场接待者问道。眼前的九方夕烨带着帷帽有些怪异,不过总有其原因,不是他能多嘴的,做好他的职责所在便是。九方夕烨随意扫过,“就它吧。”体型漂亮,肌肉发达,皮毛亮泽。“这……”接待者看向长晏,面有难色,这可是皇帝才赏给容王的,附属国进贡,难得的好马,就是性子太烈了,马场现在还没人能驯好它。“就它。”长晏点头许可。“这马还未驯好,真可?”接待者道。长晏看向九方夕烨,九方夕烨道:“跑来看看便知。”“去准备。”长晏道。“是。”接待者应声。长晏与九方夕烨往外走,到时马场的人会将准备好马匹牵来。马场极为宽阔,并未有人为的栅栏,以高山流水为界,可在此随意奔跑。此时马场只有他们俩,还未有他人前来,也许是时候还早,驾马多在午后。长晏站在九方夕烨身旁,奈何身量相差太大,九方夕烨若平视,根本瞧不见长晏。高低不等的两匹马被马场的人牵来,长晏上马后,瞧着接过缰绳的九方夕烨,问道:“先生骑过马吗?”马场的人退一旁去了。“并未。”九方夕烨答。随后在长晏略有些睁大的眼睛中,踩着马镫利落上马。脾气不好的马儿却并未发脾气想要甩下九方夕烨,平静地站在原地。“先生真的未骑过马吗?”长晏有些不敢相信,九方夕烨看起来很擅长。“嗯。”凡马九方夕烨没骑过,修真界的马也未,随意道:“不过是没骑过,总见过。”“先生天赋异禀。”长晏感叹道。“还好。”九方夕烨先纵马跑出,随后撩开帷帽,露出面庞。马儿速度越来越快,九方夕烨面无表情地握着缰绳,新鲜,也仅仅是新鲜。小鸟突然出来,不知九方夕烨是在骑马,一脸懵地滑过帷帽的玄纱,被甩出去,被九方夕烨一把捞回。九方夕烨控制着马停下,将小鸟放在肩上。小鸟还未反应过来,踩在九方夕烨肩上,好一会儿才问,“什么情况?”“出来怎么不说?”九方夕烨问。“额……给你一个惊喜?”小鸟眨着眼道。“没有惊,也没有喜。”“你是在干嘛?”小鸟直接转移话题,扭头四处看着。“骑马。”“你没骑过的。”小鸟道。“嗯。”“有趣吗?”小鸟又问。“一般,没有有趣,也没有无趣。”九方夕烨轻甩缰绳,让马慢慢往前走,九方夕烨不喜欢快跑的颠簸感。“跑跑我感受一下。”“好。”马加速往前跑,九方夕烨没有完全坐在马鞍上,否则就不是一点抖了。跨过一条小溪,马渐渐停下。“对我们确实不怎么有趣,不过对凡人而言,这种速度还是很刺激的。”小鸟评价道。“嗯。”九方夕烨认同。九方夕烨骑马溜达,随后往回走。直到能看见马场养马、休息的地界,才瞧见在纵马的长晏。长晏也发现了九方夕烨,他本是想与九方夕烨一同,但明显,他追不上,只能按寻常练习。长晏迅速靠近九方夕烨,在九方夕烨身旁慢下速度,“先生初次骑马,感受如何?”“新鲜。”九方夕烨答,随后取下玄纱,遮住面部。长晏淡笑,‘先生便是先生。’九方夕烨独自去周围转转,长晏继续练习马术。未时末,九方夕烨才回,正好长晏也结束马术,和数人一同出来,九方夕烨没有关注,先行上了马车。而长晏比预计晚了些才进来。车轮滚动,不止一辆,声音混在一起,加大着存在感。九方夕烨有时在都城连待数月,有时只待数日,便往外走,时间也有长有短,短便数日,长也数月。长晏数日来见九方夕烨一次,有时下棋,有时只是闲谈,又或者和九方夕烨一同出城,只是这是次数最少的。九方夕烨不管他们皇家的事,长晏便多谈起外地之事,地貌特点,人文喜好。九方夕烨行多地,见多识广,多简单说起。长晏除此之外,多能从九方夕烨那儿学来看待事物的心平气和和不多带情绪看事等。九方夕烨除了救了他命外,也确实称得上是他的老师,不过是他单方面如此觉得,九方夕烨可从未说过。长晏曾问过九方夕烨,“先生可有徒弟、学生之类的?”“无,也从未有此打算。”九方夕烨的回答,也确实断了长晏的心。而九方夕烨有次同长晏去校场时,所展现也使得长晏吃惊。但九方夕烨武艺惊人,他是知晓的,否则他们也不会相识。九方夕烨虽未教他,但给了他一套强身健体之效的动作,他颇有受益。毕竟简单,不需什么条件,虽时都可练练。刘氏是在中秋后,八月底回到都城,彼时她已好上许多,此行使得她心中郁气散去不少,看着气色也好了许多。九方夕烨探脉后道:“此行并未白走。”“是,妾身谢过九方先生。”刘氏行礼道。“那药可以继续吃,只是次数减少,数日一回便可。”九方夕烨道。“是,妾身知晓。”“嗯。”刘氏行礼告退,九方夕烨坐在庭院翻着一本话本子。他近来停留是长晏说都城的花灯节要开始了,此处的花灯节是为了庆祝丰收,在九月中旬,十四到十六这三日最为热闹,有花车游行。次日,九方夕烨站在容王府的校场内,只有长晏在练习箭术,也只数人在旁候着。长晏射出一箭,握着弓行礼道:“见过先生。”花灯节后便是秋猎,他要出席。从前未及年岁未有参加,去岁因失怙,也未参与,今年是初次,自是要多加练习准备,不能因年幼便放低要求。“嗯。”九方夕烨回应,瞧着一旁放着弓,“你请我来不是让我瞧你练习吧。”“是的。”长晏笑道,“此弓乃在下新得,天下应当难有人可张开,想送与先生。”也是实在没东西能给九方夕烨,往常的金银也好,日常所需也好,都太过寻常,使得长晏总觉不安,便试试此物。九方夕烨戴上金蚕雨丝手套拿起弓随意一拉,“不必,太轻了,于我无用。”凡弓又不是法器,远不及九方夕烨直接单手。“此弓,十石以上……”长晏若非知晓那弓有多重,只看九方夕烨张弓必定觉得是轻弓。九方夕烨接过一旁的仆从递来的箭,架上弓,一箭穿出,正中最远处的箭靶,穿过靶心,深入其后的墙脚。箭靶以长晏的身量定下的高度,于九方夕烨而言矮了许多。“你自己留着用吧。”九方夕烨放下弓,取下手套。“先生太看得起我了。”长晏断做不到如此,已不是练习便能得到的力气。“那便遇着能张开的予他便是。”九方夕烨这个‘他’可男可女,重点在于能用此弓。“依先生所言。”长晏应下。“嗯,我便先走了。”九方夕烨道。长晏本想留下九方夕烨,但转念一想,九方夕烨不会因他想便顺他意,总不能让九方夕烨看着他练箭,九方夕烨根本没什么兴趣。“好,今日让先生白来一趟了,是在下之过。”长晏拱手道。“无妨。”九方夕烨迈步缓慢,却一晃眼便不见身影。长晏让仆从去取下九方夕烨方才放出的箭。“王爷。”仆从唤道。“怎么?”长晏刚架上箭。“您过来瞧。”长晏将箭放出,落在靶心边缘。长晏将弓放下,行至墙边。“您瞧。”长晏一看,笑了,“先生就是先生。”箭大半没入墙中,要知此箭是标准长度,且校场的墙比别处坚固得多,长晏觉得除了九方夕烨无人能做到。“去后边看看。”“是。”很快,墙后传来仆从的声音,“王爷!”“如何?”“瞧见箭头了!”“还好。”长晏庆幸,九方夕烨是他这边的,即使不做什么,也是足够了。九方夕烨是在九月十五那日去逛的花灯节,长晏同行,两人乘马车到花灯节的范围附近。马车停稳时,九方夕烨还未戴上帷帽,他们是黄昏时候上的马车,但马车是在府中登上,他便还未戴。“先生今夜不戴帷帽吗?”长晏刚说完,便瞧见九方夕烨从袖中拿出帷帽。“先生是如何做到的?”长晏未曾发觉九方夕烨袖中有这样大件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