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昼闷哼一声,身体打了个哆嗦,后背瞬间淌出冷汗。“你怎么了?”文怀君惶然地将人放开,目光慌乱。许昼拿手撑了一下腰,闷声说:“没什么。”文怀君绷紧了唇角,强势地抓着许昼的手腕挪开,毫无征兆地就撩起了他的衣角。大片青紫的淤青赫然爬在许昼后腰上,他的皮肤本来就白,这丝块状的痕迹便愈发触目惊心。文怀君最深处的神经在狂跳,巨大的寒意几乎麻痹了他的感官。许昼眼睁睁地看着文怀君的眸色转为望不见底的浓黑,心一下子慌了。“文怀君,文怀君?”许昼把衣服放下来,捉住文怀君结实的手腕,男人沉重的脉搏在许昼手心里飞快地跳动着,慌忙地连成一片。门外也有人在喊:“文教授,好了吗?实验那边……”文怀君却完全没听见,猛地掐着许昼的腰把他摁到沙发上,衣角被掀起来,滚热的大手错乱地按上后腰上的那块淤青,像是捂着一道伤口。疯许昼怎么流了这么多血?不,文怀君想,许昼不会要死在他面前了吧。“别啊,许昼,没事了……”文怀君语义颠倒地低喃。许昼被按出一声痛呼,奈何文怀君的双手像铁一样焊着他。“你他妈的清醒一点!”许昼厉声道,掰着文怀君的手把他往下卸,像在脱一件过于臃肿的棉袄。“我这是摔倒了磕到的,你松手!”文怀君浑身一个激灵,猝然松开手,向后退了半步。许昼陷在沙发里喘粗气,满额绵密的汗珠。“我……”文怀君声音嘶哑,眼神一点点清醒过来。过了几秒钟,他垂下头。“两个穿越者,一小时前在两个不同的地方几乎同时…死亡,暂时还没有查出来事故原因。”“我们担心其他穿越者也会有类似的情况。”我担心你会又一次离开我,就在我面前。许昼胸口起伏,目光缩了一下,拳头捏紧又松开。他把手轻轻搭上男人山峦般宽阔的脊背,感受到他细细的颤抖。许昼闭了闭眼:“我没事,我在。我不会消失。”作者有话要说:四位小天使请查收来自昼的一个抱抱~大狼变狗文怀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无力地辩白:“我不想伤害你,我不是故意……”“我知道。”文怀君这恐惧的声音抓挠着许昼的心脏,他用眼神安抚文怀君。许昼几乎用的是哄人的语气:“你快去实验室那边吧,他们催了很久了。”文怀君说“等一下”,快步走出门。许昼听到文怀君问他们:“实验室那边有什么事。”研究员的回答里全是长串的专业名词,什么和什么撞了…什么什么不稳定…文怀君的声音冷静沉稳,条理清晰地给研究员列了一二三四条指示,语速很稳,天塌下来都有文教授顶着。说完后文怀君又跟研究员讲:“你们先按此处理,我这边有很重要的事。”“很重要的”许昼坐在沙发上眨了眨眼。研究员心安了不少,领命去了。沉着稳重的文教授一转身肩膀就塌了力气,关门进屋就变成了大狗。许昼叹了口气,朝文怀君招招手。文怀君装作看不见,默不吭声地从冰箱里取了冰块,又从柜子里拿了条干净的新毛巾。“你们开冰工厂的吧。”许昼吐槽,有意活跃气氛。文怀君语气也松快了些,开玩笑说:“我们实验做不出来就借冰威士忌消愁。”他把冰块整整齐齐地包进毛巾里,坐到许昼身边,拍了拍沙发的布面。有商有量地问:“趴着好不好,我帮你敷一下。”许昼不肯,文怀君就拿那种恳求的眼睛看着他,也不讲话。明明是头特潇洒威风的狼,偏偏在许昼面前会变成狗。以前是小狗,现在是大狗。许昼拿他一点办法没有,只能认命地脱了鞋,蜷起两条长腿收到沙发上,撑着扶手翻了个身,平直地趴了下去。文怀君今天第三次撩开许昼的衣服下摆,觉得这半年胆大包天的额度都用完了。撞入视线的那一大片青紫淤痕还是让文怀君皱了皱眉,一想到他刚刚还火上浇油地又掐了几下,就觉得自己不是人。“怎么弄的?”文怀君把裹着冰的毛巾敷到青痕上,触目惊心地看着就疼。许昼被冰得哆嗦了一下,声音闷在抱枕里:“刚刚排练,下舞台的时候脚滑,磕台阶上了。”“小心点儿啊。”文怀君无奈地说。衣服被撩到了脊背一半儿的地方,一段白皙细腻的窄腰就这么露着。他趴着,完全看不到身后的文怀君,但能感受到他视线的重量,突然就有点羞耻。明明冰块是冷的,许昼却觉得从尾椎骨那块窜上去一串滚烫的火花,细细密密地打进脑神经。许昼从前没少被摆过这种姿势,那时的文怀君跟饿了好几天的狼崽子没什么区别,抱着玉人儿里里外外地吃,两人都说不上理智清醒。但现在他俩都不能更清醒了,文怀君成了更年长的那一方,这样错置的年龄差让许昼不由自主地脸热。文教授眼观鼻鼻观心,心无旁骛地给人敷着冰块,心里还在自责。反倒是底下那个青年人思绪不着调地飘了十万八千里,平白无故地想了一身火出来,好不害臊。许昼庆幸自己趴着,文怀君看不到他泛红的脸,也看不到他起的反应。“那两个人是怎么死的?”许昼扯了个话题。文怀君垂着眼睛,视线落在许昼那两枚凹陷的腰窝上。“发来的报告说是猝死。”“肯定是巧合。”许昼说,“我这两天都睡得很好,不会发生这种情况。”“好,你说不会那肯定就不会。”文怀君笑了一下,毫不避讳地说出心里话,“只是实验突然也出了点问题,我就有点慌。”“怕是老天爷又来玩儿我们凡人了。”怕是上天能让你回来,同样也能把你再次带走。“我刚刚有点失控,吓着你了。”文怀君用干毛巾擦掉融化在许昼背上的水,把毛巾换了一面,里头的冰块卡啦啦地响。许昼摇头:“没有,没事。”他哪里会不能理解文怀君的心情。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文怀君恰好在这个关头受了伤,许昼也得不分青红皂白地急一通。“我……给你揉一下?”文怀君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许昼又觉得腿根子一软,闷声回他一个“好”。许昼做了会儿心理准备,以为是肉贴肉的。结果文怀君把他后腰上的水都擦干了,规规整整地把衣服给放了下来,大手隔着布料不疾不徐地揉。提着的心嘭地一下落地,许昼笑自己自作多情。他又想,要是二十岁的文小狗,早急吼吼地扑上来了,这个三十多岁的版本,他是不是不行?文怀君根本猜不到许昼现在都在想什么,白瞎了他内心自责又愧疚了许久,才开口跟许昼嘱咐:“我接下来几天大概会很忙,你有什么不舒服赶紧给我打电话。”许昼听出他话语里的不安全感,反手捉住文怀君的手让他停下,自己翻了个身躺回来,仰视着文怀君。“嘿。”许昼抓着文怀君的手放到他心口。“我在这里,我好好的。我没有消失也没有猝死,体检结果都很好,我心脏很强健,我不会突然人间蒸发。”“不要太担心,嗯?”文怀君用力捏了一下许昼的手,点头说了一声“嗯”。许昼突然就觉得自己像是在给一头大狗顺毛,接着又心里一跳。文怀君以前是多么意气风发啊,拽是他,酷是他,暖乎乎也是他,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样子都是他。他是被富足家庭养出来的孩子,本应该天不怕地不怕。什么时候文怀君也变得会缺乏安全感了呢?许昼想。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许昼不敢细想,他现在只想让文怀君赶紧安全起来。文怀君沉默地握了一会儿许昼的手,心跳逐渐恢复正常,像是从充电桩里获取了满格的电量。“我得走了。”文怀君看了眼手表。许昼一点儿不矫情,他本来就不怎么需要人陪,加之文怀君现在很忙,许昼几乎赶着他走,“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