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夜息一直看着他。
时清柠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寡言,说着说着又提起了建议。
“以后你要是再想练琴的话,直接来我这边就好了。”
他想起自己之前说过因为身体不好,练琴时间不会太久,现在看柏夜息这么认真弹琴,时清柠又转了说法。
“你知道的,我身体不好,不能坚持练琴太久,所以钢琴空着的时间也很长,随意用就……”
时清柠的话没说完,却忽然被一直安静听他讲话的柏夜息打断。
“不要那么说。”
时清柠一怔。
他看见柏夜息皱起眉,那应该算是时清柠在这个冰冷孤僻的男生脸上所见过波动最大的表情之一,明明被老板污蔑、甚至被简任挑衅的时候,柏夜息都始终置若罔闻。
可现在,柏夜息却认真地,一字一字地听入了时清柠的随口之言。
“身体的事,这种话不好。”
柏夜息道。
“以后不要这么说。”
他甚至不肯重复时清柠说的“身体不好”。
仿若一个极端的迷信者。
从不愿吐半句凶言。
时清柠不由意外,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点头。
“好。”
他没想到柏夜息会这么在意这种话,他还以为柏夜息就像外表展现出来的那样,从来鲜少波动,什么都不在乎。
许是多年的经历,再加上性格的孤僻,时清柠总觉得柏夜息太缺少人儿气,缺少那种常人身上鲜活的东西。所以时清柠刚刚才一直叮嘱,怕人被欺负。
时清柠眨了眨眼,卷睫如蝶翼,在日光下轻颤。
“我还以为……以为你不太在乎别人说什么。”
他说。
“刚才那个老板那样污蔑你,你都没和他争辩。”
柏夜息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
“没意义。”
和老板争辩没意义吗?
时清柠想,顺口接道。
“那和我说这些有意义吗?”
柏夜息又沉默了。
时清柠也是问完之后才察觉,这话好像有些容易生歧义,他正想收回这句话,却听见了男生低而微哑的回答。
“有。”
车内放着素雅的轻音乐,混和了低磁的尾音。时清柠一时没能确认,他是不是还在柏夜息的回答后面,多听到了两个字——
“全部。”
是全部有意义吗?时清柠想。
也对,他又想,因为薄荷连每次“嗯”时都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