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里,齐墨衍便再也无法继续手中的工作,而是用昂贵的镶钻万宝龙钢笔恶狠狠地在一张a4纸上划下一道锋利如刃的长线。
以至于,纸张下所垫着的文件夹上也出现了一条一模一样的痕迹。
但手中的动作却依然没有就此停下,只恨不得把笔下的白纸变成齐煜辰的那张脸,用力地撕碎!
齐墨衍眸光幽深阴寒,几近用后槽牙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名字:
“齐煜辰——”
你好狠心,竟连自己的亲生父亲也能下得去手!!!
爸,我发誓,一定会不负你的期望,将ns集团发扬光大,还有——
把那个负心的人给赶出齐家!!!
念及此,齐墨衍的面色只愈发的阴沉可怖,周身也跟着散发出一阵彻骨的寒意。
……
下午两点,殡仪馆内,一场新闻发布会准时召开。
齐煜辰内心五味杂陈地伫立在落地话筒前,面色黯淡而又凝重。
其实早在欧子夜赶到工商局并成功举报之前,他所递交到国家建筑材料检测中心的水泥和混凝土样本结果就已经昭然若揭。
而他在拿到化验检测报告的那一刻,也终于印证了心中那个可怕的猜想。
整件事无疑与齐景逸和齐墨衍二人都脱不了干系,但偏偏在玛歌酒庄的账簿里所记录下来的,却是齐景逸的名字。
所以,齐墨衍才得以置身事外、明哲保身。
这也就足以可见齐景逸对齐墨衍的爱以及后者的深谋远虑。
当记者们与亡故工人的家属们一一到齐之后,齐煜辰这才凛声打破这份异常哀痛的沉默。
“今天我站在这里,不是作为齐氏集团的董事长,亦不是作为一个媒体发言人的身份,而是——
一个向社会忏悔的罪人,和哀悼者……”
话音刚落的那一刻,紧闭的大门被由外而内地推开,就像是发出了一阵沉痛的哀鸣声。
身着丧服的黑衣男人们各自手捧一个白花环绕的黑色相框,脚步沉重地走了进来。
齐煜辰面色哀痛,将目光一一扫过那些相框,“这些都是在二期工程中不幸遇难的员工。
如果不是我司监管不力,就不会导致有心人从中牟取暴利。
他们……也就不会惨死于废墟之下。”
原本还想闹事的农民工家属们在看到家人的照片被齐氏集团供在灵堂上时,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亡故的员工们大都是从外地来的农民工,在阳城没有家,就连死后,也没法安葬在一个像样的墓园里。
因此原以为齐煜辰会毫不犹豫地撇清责任的死者家属们,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在面对这些口诛笔伐的镜头时——
他竟会站出来大方地承认错误,甚至还为所有的遇难工人举报了一个追悼会。
“导致这一切悲剧的董事齐景逸,也即是我的父亲因为难逃自责,选择跳楼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而我们,也会将遇难者的遗体全都迁入墓园,愿逝者安息。”
他薄唇紧抿,耳畔所传来的哭声令他本就有些沉重的心情不禁更加的压抑了起来。
“还有后续的补偿金,也会发到每个家属的手中。
逝去的生命已经无法挽回,我只希望能尽一切努力,弥补我们犯下的过错。”
语毕,他对着在场的所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三分钟过去,他的脊背已然酸到不行,这才缓缓直起身来。
没有不绝于耳的议论声、亦没有按下快门的“咔擦”声,气氛沉寂得就好像现在的任何举动、任何声音都是一种不合时宜的侵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