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遇上了个很长的红灯,宋临景慢悠悠地将车停稳,终于肯分出些注意力到身旁这人身上。
只见景程眼睛半眯起来,显然又泛起了困。
偏长的浅栗色卷发几乎没什么打理过的痕迹,轻易就能看出,对方今天来店里没存任何旖旎的心思,除了因遮挡视线而被向后拢着的额前碎发,耳侧的发丝就那么随意翘着,被仰躺的姿势压变了形。
车窗贴了私密度很好的膜,灯火通明的城市被隔绝在了室外,只有浅淡的光亮能渗进来。
景程伸直手臂,试探着够了好几下,才终于将车载广播调了出来,里面播放的是个读书类的节目。
此类严肃的东西,并不被囊括于景程的兴趣范围,但他实在是太懒了。
懒得一个个频道寻找最适合的,懒得琢磨自己现在想听些什么,也懒得再次抬手。
想着宋临景或许会喜欢这种干巴巴的名著,景程就也没再动了。
低沉且充满磁性的男声,从车载音响中缓缓流淌出来。
景程不禁一挑眉,显然是对内容无感,但对主持人的声音还蛮有感觉的。
前方信号灯上的倒计时从三位数跳成两位数,刺眼的红在景程微颤的睫毛下闪烁。
其实也算不上太刺眼。
反正没有景程锁骨处暧昧的记号刺眼。
宋临景不悦地偏开视线,只觉得快被灼伤了。
“算是吧。”宋临景面色稍沉,平淡的表情下极力克制着的情绪暗涌,“想尝试拒绝这种有高度成瘾风险的东西,顺便改掉一些不太好的习惯。”
景程嗤得笑了一声。
倒不是嘲笑。
自律如宋临景。
但小时候没有办法,被家庭极力压抑的生活,在某种程度上是失衡失控的,所以他会试图从这些破坏规矩的出格上找些刺激。
正常得不能更正常了。
现在他羽翼丰满,成了宋家真正意义上的掌权者,不再受制于任何人。
人生的掌控权回到了他的手里,所以在多年夙愿完成之后,想要将年少时那些没意义的恶习摒弃,也完全合理。
而且目前来看,宋临景做得确实不错。
景程回忆了一下,对方似乎已经有近两年没再碰过烟草了。
即使自己曾多次开玩笑地引诱过他。
想到这,景程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语气浮夸地明知故问地调侃道:“哇哦,真厉害,那你执行得怎么样?”
“还好。”宋临景眸色一暗,停顿片刻后,才意有所指似的继续说道,“大部分恶习都是可控的,不过……”
“有些很顽固。”
广播里突然响起的背景音乐,不合时宜地将宋临景后半句话掩去。
景程没听清,但也没想要追问。
反正都只是随口的玩笑。
男主持人的声音再度出现,带着点性感的沙哑,把好好的文学鉴赏,搞得不像是个正经节目,每一个字都清晰又含糊,酷似事后温存时的耳语。
他真挚地诵读着,却将原本段落里的讽刺淡化到几近消失,倒多了几分倾诉的意味:
[他真诚地错把自己的肉欲,
当作浪漫的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