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当然能通风报信。可那个时候,他还仅仅用杀意解释一切。
唐沢裕的决定,他不能改变它;唐沢裕的隐瞒,他也无法去追问它。他在被动的弱势中,以假想中的谋杀来取得高人一等的审判感,他向杀意来谋求心理平衡,这样做只是饮鸩止渴。
他能杀死他,却并不能改变他,可黑泽阵真正想要的却是后者。
怎样……扭转这种,单方面的施舍、跟从;
怎样让唐沢裕需要他?
他在唐沢裕拒绝的那一刻意识到,继续跟下去没有用。
就像这座城市一样,多么热情诚挚的挽留,他依然神色不变地说走就走。他其实并不在乎这些。
如果了解他到细致入微没有用,那么就干脆换一条路。尽管不知道这是否行之有效,但原来的方式已经被证明是错误的,黑泽阵不可能继续在上面走。
唐沢裕是个凉薄的人。
他本质上不在乎自己,更不会在乎,是不是有个人在乎他。
16
下一个开学季,黑泽阵顺利进入了这座高等学府。至少唐沢裕的估计没有错,只有他本人回彼得格勒,这所大学才会递出珍贵的橄榄枝。
黑泽阵没有学籍,没有之前的教学经历,但这都不是什么大事。
这个专业很契合他的天赋。他早已对冷兵器如指臂使,又在拿到枪支后彻夜拆解其中的原理。他熟悉每一把枪,自然也熟悉那些将它驱动的理论。曲柄连杆,飞轮撞针……通常的学习方式是,先理论再实践,到他这里恰恰是反过来。
他的行动要远远走在那些天真的学生之前,他先是成为一个实战者,随后才弥补那些基础。
所谓的理论与公式,早已在潜移默化间运用纯属,对他而言仅仅是多记下一个概念的事。
他换上学生的装束,白色衬衫和深黑长裤。统一的制式装束,在他身上却意外风度翩翩。事实上,虽然独来独往,但他在入学之初就已经广有人气,走过种满白桦树的林荫道,会有自以为隐蔽的视线和话语声投诸过来。
黑泽阵一概不理。
他的心神从来只分给一个人,其他则一概敬而远之。年轻的男女漫步在小道上互诉衷肠,带起的风轻轻吹动银发,而他抱着书匆匆走过。
只有唐沢裕来的时候,他的脚步能稍稍慢一些。唐沢裕给自己找了一个闲职,“涉及安全的高度机密”,由于工作本身的性质,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汇报本身就是泄密;因此他能理直气壮摸鱼,除了一个月必须露脸一次的例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