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没有你,我们连博弈的入场券也不会有。
传统手键结构简单,需要人工掌控点划及歇息时间,唐沢裕谨慎地注视着每一次按键,确保表述不会出错。于是黑泽阵知道他一定会走,唐沢裕一定会回去,他有自己的信念、理想,同样也有自己想做的事。
当他真正要走,黑泽阵留不住。
他在面对唐沢裕时总有种焦躁感,说不清道不明,如同某种啮齿动物在啮噬血管。当他看过来的时候他的血液会微微沸腾;那种黄昏中投诸的、柔和的眼神,两个人的板车上,这种神情与整个世界无异。
他会无比清晰地回忆起那个深夜的所有细节,当唐沢裕把地图挂在墙上,由他掷镖来决定去处。摇曳的烛火,纸张和手里扎人的木刺,他手握飞镖,以为能就此握紧未来。
他因一个偶然的幸运被他留下,参与进他的生活里,但他不可能永远幸运。
因而他决定杀了他。
唐沢裕像云,像风,自由自在地穿行在这片国度,如非他自己的意愿,他实际上是个抓不住的人。
抓不住的人让他参与进他的未来里,这种优待,几乎要让他以为,他是真的会因为自己而留下的。
12
黑泽阵时常日夜辗转于这件事,此刻真正做下决定,反而又开始有条不紊。
那种如煮沸的中药般汩汩沸腾的、翻涌的急躁偃旗息鼓,像日轮沉入幽邃的深海之底。他能时时感受到那种自胸腔弥漫的杀意,馥郁、深长,却并不热烈,像一片已经熄灭了炉灶的火。
火星闪烁于漆黑的柴禾间,看似黯淡,而那实际上却是炙热的。
既然结果已经被决定好,剩下的就只有如何抵达它的过程。他开始慢条斯理地筹备一切,甚至有一些乐在其中;尽管在一开始,他并不知道原先不知来由的急躁是为什么。
他们离开彼得格勒时走了很久,回去的速度却异常快。返程的军队捎上他们,不到一周已经回到了熟悉的城市。还是原来的旧居所,内部几乎没什么变化,他们一直保存着这里有人存在过的痕迹,像唐沢裕一直带着那个装满了信的手提箱。
唐沢裕站在空空荡荡的客厅中央,无奈地笑。
“早知道就不把家具全变卖掉了。”
“新的可以再买,”黑泽阵说,“我去过市场。有你喜欢的款式。”
“新的和旧的不一样啊……”唐沢裕近乎自言自语地喃喃道。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看到黑泽阵的眼神又笑出来,“算了。你跟我来,还有更重要的事。”
他所谓更重要,是给黑泽阵裁定一身西服。
黑泽阵往后一躲,“我不要。”
店前店后的三个裁缝,他硬是以灵活的走位将他们都避开,瞪向角落里的唐沢裕。店长正向他介绍面料,闻言唐沢裕转过头:“后天的晚上有聚会。”
“带你和大家见一见。现在量尺寸,到那天正好能做出来。”
“你的聚会,”黑泽阵沉声道,“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要。”
唐沢裕笑:“你不也每次都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