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娶了个新媳妇,还是个男媳妇,这在当时社会看来简直是天方夜谭,一时间在上层社会里成了笑柄。
但周老爷子发了话,非得让周家二公子娶个男人,说是周家风水有损,必须得娶个男媳妇来镇住些魑魅魍魉。
顾安宁站在窗户口望去,远远地都能看见敲锣打鼓队伍抬着轿子热热闹闹地朝大门走来。
他手中檀香木扇子古朴优雅,上面雕刻着山水镂空花纹,一枚羊脂白玉吊坠串着两粒玛瑙垂在下面,随着他动作轻轻地敲打着宽大手心。
明明是个男人,他却穿着一袭墨绿金丝绒旗袍,上面牡丹花刺绣艳冶动人,配上一袭纯白色狐狸毛披肩,让他显得格外勾魂摄魄。
只是他身材太过高大,看上去快有一米八,光是站在那就有股压迫感,哪里还注意到那绝美姿色。
见迎亲队伍进了门,他才勾起红艳饱满嘴唇,握住扇子款款走下了楼。
作为周家大夫人,他怎么也得在新娘子进门时给点面子。
新娘子并没有穿传统礼服,而是和新郎周在溪穿得差不多,唯一不一样地就是多了个盖头。现在看来周老爷子还挺在意这个新媳妇,也算是给足了面子。
一拜高堂,二拜天地,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这场看起来格外诡异亲事,就这么在虚假热闹中结束了。
顾安宁不知道周老爷子是从哪里问出来法子,但他很好奇这个新媳妇会给现在周家带来什么改变。
清晨
顾安宁站在堂前走廊上悠悠地看着长出新叶梧桐树:春天来了,可是周家却还是一片死气沉沉,像是彻底被遗忘在了寒冬里。
“太太,少夫人来给您敬茶了。”
顾安宁淡淡地问:“少爷呢?”
下人似有些为难,少爷跟这位大夫人向来不合,今天更是半分面子都不给地一大早就跑了,分明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可这话他要是说出来,挨骂就该是他了。
顾安宁勾起红唇,并没有生气,悠悠地迈着步子走进东厢房,让下人将新夫人请过来。
他是第一次见到陆西烛,与他想象中绝色不同,这位新夫人长相只能算得上清秀,但却很讨喜。
一双黑白分明清澈眼眸弯弯如月牙,像是天上繁星滚落在其中,明亮又清透。笑得时候像个猫儿,嘴儿一翘,露出两颗小虎牙,生生把三分颜色发挥到了七分。
陆西烛看见他时微微一愣,似乎有些看呆了,片刻后才意识到不妥,赶紧低下头,恭敬地行了个礼。
顾安宁知道自己相貌,从小到大都极为厌恶那些垂涎目光,可是陆西烛目光却并不让人厌恶,毕竟谁会讨厌一只可爱猫儿瞪着圆滚滚水汪汪地大眼睛看着自己呢?
“起来吧,不用这么多礼。”
陆西烛也没有客气,先是按照规矩敬了茶,这才笑眯眯地坐在顾安宁下方。
“夫人今日可安好?我见院子里茶花都抽苞了,到时候绽放时定是极好看。”
顾安宁没想到他会以茶花开头,倒是一时说不出什么难听话。
“还好,也是下人照顾得好。”
陆西烛笑道:“那就更证明夫人是个爱花惜花之人,像您这样人定是温柔良善,看来我以后是有福气了。”
顾安宁轻勾嘴唇,目光悠悠,端起茶轻抿了一口。他倒是小看了这位新媳妇,竟是比他想象要聪明得多。
只是他很好奇,难道这个新夫人不知道他与周在溪矛盾吗?竟然还巴巴地上来讨好,也不知道究竟存了什么心思。
“你倒是嘴甜,难怪能把少爷哄得团团转。”
陆西烛有些不好意思:“少爷今天早上突然被学堂先生叫走,走之前还特意吩咐我跟夫人道个歉,瞧我这记性,一见到夫人就全忘了。”
顾安宁眼神淡漠,以周在溪性子才不会跟他道歉,怕是这新夫人为了圆场子才这么说。不管他是为了谁,究竟是把表面给做到了位,也算是让人无可挑剔。
“少爷向来忙,哪有时间理会我这老婆子,也罢也罢。”
他本是随口揶揄周在溪两句,却听到噗嗤一声笑,忍不住转头朝陆西烛看去,就见那人似是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白皙双颊上飞出红云,有些尴尬地站起身道着歉。
顾安宁微微挑眉:“你笑什么?”
陆西烛斟酌片刻,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不骗美人夫人:“夫人如此年轻绝姝,却称自己是‘老婆子’,这是自谦过头直接变成了自污,我就没忍住笑了出来,还请夫人见谅。”
顾安宁轻哼一声,没想到青年这么诚实,倒是鲜活亲近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