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讨厌回忆这件事,但是忍不住。具体内容他也没时间去想,司机提醒他到地方了。
付钱时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他的眼,本来是能够看到全脸的,可惜他戴了口罩,只能看到那双眼睛,深邃有神,睫毛又密又长,黑夜里竟然更明显。
司机没忍住:“小伙儿真帅啊。”
就是来这地儿不咋地。
这种直白的赞美时越听多了,他“嗯”了声,拿起手机给司机看二维码,“钱付过了。”
时越是工业一号的常客,最早的时候他是这里的服务生。他从十八岁在这里工作,到今年二十二岁来这里消遣,时光好像是把他冲洗了一遍。
工业一号里的员工换了一茬又一茬,不过总有几个老的,认识他的,凑过来能说两句。
管时越理不理,理就多说两句,不理就自动闪开,今非昔比,比也比不得。
“我一个小时前还在看你的直播。”一个男人戳着吧台点点点,跟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一样,“你你你现在就出现在我眼前,我不是眼花了吧?”
时越压低帽檐,口罩拉到下颌处,扫了他一眼,又转头冲服务生说:“啤酒。”
男人叫朱潇,是工业一号酒吧老板合伙人,大家一般都喊他潇哥,他和时越认识多年,眼见他高楼起,眼见他——万丈光芒。
他坐在时越旁边,问道:“没开车?”
时越看他一眼:“没驾照。”
“不会吧你。”朱潇明显不信,“你他妈这都做明星了,还买不起一辆车啊?”
时越不想理他,但还是没忍住解释道:“做明星就要买车?再说有公司分成,根本就分不了多少。”
朱潇差点就信了。
“不过还是能比普通人挣得多点。”说完这句,时越的嘴角才微不可察的勾了一道,这可能是他这么多年以来唯一觉得还算有成就的事情,无需太努力,就能拿到钱。
说白了,有这张脸在,就是老天爷追着赏饭吃。
不过上天给你开一扇门,势必也要关窗户的。寇银海这个讨债鬼就是他这一片广垠大地下的一角阴霾。
“你可真是的。”朱潇双手交叠垫在吧台上,自打时越进来眼神就没离开
过他,“你来这里公司不管啊?”
时越说:“管不着。”
朱潇知道时越这态度,从以前到现在就没变过,或许人在某一方面得到满足之后,另一方面就会降低要求,他觉得时越就是这样。长得太好看了,让人赏心悦目,自然而然的忽略他这狗屁态度,时间久了竟然会有一种本来就应该就是这样的想法。
朱潇拿起一杯酒抿了口,随意朝酒吧内部扫了一圈。他看到一位美女,确切来说是一位美女手挽着一位帅哥,坐到距离舞台不远处的小圆桌那里。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哪怕是别人的淑女,谁也没规定不能多看两眼。
于是朱潇就多看了两眼。
结果最后只剩一句“卧槽!”
时越一腿曲着踩在椅棱上,一腿伸着,指骨分明的手指摩挲着蓝色玻璃杯表面透明的花纹,画面过分养眼。
“那不是你老相好么?”朱潇的音色可以用惊悚来形容了。
“我哪有老相好?”
“不是。”朱潇扯着时越小臂,“就他妈的那个巨有钱的那个。”
“呵。”时越心情不爽,脑子也混沌,“哪个——”
身体陡然一怔。
“哪个?”他侧着身子去寻找朱潇话语的主人公,很轻易地找到了。
程思南的长相说不上多倾国倾城,真正论起来她不及她那个霸道表姐的颜值高。不过从小被金钱堆起来的千金大小姐,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娇滴滴的贵气,如今两年不见,留学归来的她又多了一股傲气,和周围一遭人的气场完全不融。
太出挑了。
她正在点酒,手托着腮,肩腰挺直。隔着远看不太清,不过时越记得她腰挺细的,两手握得来,手感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