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老娘就是不捡!”张嫂鄙夷地瞥他一眼,骂了一句:“一个叫花子,你是祖坟冒青烟了才进了刘家门!”
说着,扭着腰肢得意地走了。
昙生忍了忍,终还是没有冲上去扇她的脸。
自己刚安顿下来,犯不着跟一个女佣一般见识。
他捡起席子重新洗了一遍,仍旧晾在绳上,然后背着背篓出门。
此时天早已大亮,估计是早上点了。
刘老太太仍旧坐在大门口理着一把韭菜,一边跟张嫂说着话,见昙生过来,笑着问道:“又出门去啊?”
昙生礼貌地点头,“嗯,我下午回来。”
旁边的张嫂阴阳怪气道:“一个穷叫花子,也不知见天出去干啥,该不是做贼吧。”
昙生恍若未闻,大步走远。
刘老太太道:“你别瞎说,这娃子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怎么不可能了!”刘凤英走了过来,穿一身修身的淡蓝色细布旗袍,手里拎着一个小包。
“奶奶,人不可貌相,您都不知道外面那些穷鬼有多可怕。”
她撩一下头发,对张嫂道:“张嫂,你跟他住一个院子,得好好留心点,别让他偷了咱家的东西。”
张嫂脸上立刻扬起谄媚的笑,“小姐您放心,俺定会看紧他。昨日那小子背回来一篓子东西,也不知是啥,该不会是从外面偷回来的吧?”
刘凤英睁大眼睛,“那你还不赶紧去瞧瞧,可别让他带了贼脏到咱家来!”
刘老太太也皱起眉头。
被两人轮番质疑,让她心里也对那个少年产生了怀疑,“是啊,昨日还瞧他那样落魄呢,今日就变了一个样,张嫂,你去他屋里瞧瞧,别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带到咱家里来。”
张嫂一听,脸上露出兴奋之色,放下手里正理着的韭菜道:“好嘞!俺这就去瞧瞧!”
说着,起身往偏院走去。
刘凤英迈出门槛,对刘老太太道:“奶奶,以后可别让那些叫花子进咱家,这要是被哥哥知道了,可不得又要担心。”
刘老太太一脸怨气道:“你哥都多久没回家了?怕不是早就忘了他还有个祖母了。”
“哥哥忙着呢,最近上头叫筹军粮,他带人去乡下了。”
刘凤英说着,向远处一辆人力车招招手。
人力车快跑了过来:“小姐您要去哪里?”
“去利民百货公司!”
刘凤英上了三轮车后,转头对老太太道:“奶奶,以后别老坐门口,万一被乡下人冲撞了咋办!”
“知道啦!你也别尽往外面跑,早些家来!如今城里乱的很呢。”
……
昙生很快走到昨天那条街,这次他没去集市,而是来到粮铺旁。
放下背篓,拿开破衣,露出里面满满一篓子紫红皮子的马铃薯。
又拿出路上捡来的一小块木板块,在上面用烧黑的树枝写上:洋芋出售。
他将写好的木牌子插在背篓上,自己则蹲在旁边。
街道上人来人往步履匆匆,有穿西装戴金丝边眼睛的,也有穿细布长衫的。
大多数是一些穿灰蓝大褂绑腿裤的,挑着筐背着篓子,个个面上青黄菜色。
没多久,昙生旁边来了一个卖烟卷的小贩。年纪三十多岁,剃着光头,一副贼眉鼠眼样。
他胸口挂一个木匣子,用一根布带吊在脖子上,木匣打开着,里面摆着好几包香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