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素娘留在富县,程子安与程箴两人并谢县令温师爷一起,紧赶慢赶,在翌日午后赶到了府城。
府城前的茶铺还支着,里面冷锅冷灶,空荡荡不见人影。
程子安挑眉,这茶铺还收拾得挺快。
进城门时,城门卒躲在阴凉处,远远拱手见礼。
程子安悠闲靠在车前,待骡车过去之后,他回头望去,远远望着他们的几人,惊慌失措别开头,装作忙碌躲开了。
买路钱贵得很,无孔不入,石头都要榨出油来。
谢县令已经许久没这般赶过路了,到府衙前,他从车里下来,望着曾经自己的底盘,累加上难受,眼前一黑,差点一头跌进府衙的大门。
程子安走在前面,听到后面的风声,下意识朝旁边一闪。
谢县令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趴在那里,身上是不软了,却很想恸哭一场。
温师爷疾步上前,搀扶起了面色苍白的谢县令,程箴走上前,关心地道:“可有摔着?”
府衙里的同仁们已经闻风走了过来,谢县令看着曾经的下属们,脸上挂不住,却又不能失了风度,竭尽全力打起精神,道:“无妨无妨,让程知府程老爷见笑了。”
云州府衙已经接到了吏部的公函,麻通判领着胥吏们,齐齐上前见礼。
程子安颔首回礼,道:“外面热,大家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吧,带我空下来,再与各位一叙。”
众人称是退下,程子安以前来过一次,径直前去了知府值房。
屋内摆设依旧,谢县令离开后,一样未动。
程子安四下打量,屋内摆件不多,每样都拿得出手,不是雅就是贵。
尤其是案几上摆着的砚台,色泽温润,摸上去凉意浸浸。
程子安收回手,心道这方砚台,闻老头应当很是喜欢。
莫柱子送了茶水进屋,程子安看着碧绿,细嫩均匀的茶叶,顶级明前茶。
莫柱子肯定拿不出这样好的茶叶,肯定是有人献殷勤,将自己吃的茶给了他。
程子安倒不生气,反倒很是高兴。
谁说云州府穷了?
云州府绝对不穷!
就是九成九的钱,掌握在不到半成的人手里而已。
除了钱,还有粮食呢!
程子安心情愉悦,招呼谢县令道:“先前摔了一跤,吓着了吧,先吃口茶定定神。”
谢县令倒没摔得太疼,真是如程子安所言那样吓了一大跳,悲愤莫名,是须得一杯清茶安神。
端起茶盏吃了半盏,谢县令放下茶盏,对温师爷道:“你去与夫人说一声,让她们收拾后衙,赶紧搬出去,好给程知府腾出屋子,他们晚上好居住。”
程子安与程箴也一起吃着茶,闻言道:“不急不急,都这个时辰了,搬家哪来得及,我与阿爹,就在府城寻间客栈住一宿就是。”
谢县令连忙道了谢,微微松了口气。他的家当多,在天黑之前,肯定来不及全搬掉。
就是搬得完,急匆匆之间,贵重之物恐有折损,丢失,他也不放心。
程箴望着茶盏里的茶叶,惊喜地道:“是明州府的春茶!”
程子安朝他眨了下眼,笑道:“是啊,明州府来的茶叶,贵得很,阿爹得好好品尝。”
程箴失笑,低头吃起了茶。
一盏茶后,程子安道:“谢县令,去将账册等,拿来交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