杵在原地许久,程建宁再次开口:“你阿姨,好歹是欢欢最亲的人,她总不能……”
程仲亭没听他把话说完,冷硬的打断:“池欢最亲的人是我。”
程仲亭忍了很久,没有忍住,“你一定要提这些,我也不妨多说几句。你说她是可怜人,可你有没有想过我母亲。她不可怜吗?你口口声声说的那个可怜人,她不过是二十多年前插足了别人家庭而导致自己不得善终,这叫可怜?那你告诉我,我母亲她做错了什么?”
“是为了守护自己的家庭而让她去堕胎错了?还是三十几年如一日敬你爱你错了?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任由你作践她,任由你将她的自尊一次次碾碎,她错了?”
程仲亭淡淡笑了两声,自问自答一般,“她是错了,她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年少无知的时候遇上你这个人。”
程建宁抿着唇,听着儿子声声控诉。
他从不这样,在程仲亭的世界里,似乎别人的对错从来与自己无关,如今他能这般谴责程建宁,反倒让程建宁看到他身上生出来的烟火气息。
这些变化,是池欢带给他的。
程仲亭又伫立许久,最后一次抬头看程建宁,“曾经我有多敬重您,在发生那些事情的时候就对您有多失望。甚至当我妈能放下过去的包袱嫁给康叔,我由衷开心。是您配不上她。”
他说的那些话,程建宁一一点头应下。
程建宁没有为自己开脱
任何罪名,在面对儿子的时候,他早已没了往日里高大稳如泰山的气势。
在他渐渐低下眉宇的那一刻,程仲亭越发觉得他老了。
此时厨房里,陈碧笙正热情的教池欢炖汤。
池欢并没有那么愿意和她一起下厨,可是保姆在,她也不想把场面搞得太僵。
陈碧笙也是最近才得知前段时间程仲亭做了手术,现在一直在养身体,他太瘦了,家里阿姨总变着法子给他补。
陈碧笙对池欢说:“仲亭身体亏损严重,食补是循序渐进的,回头我给你个方子你照着去抓些中药。”
池欢回头看一眼正在外面摸鱼的保姆,回答陈碧笙:“谢谢您的好意,但是程仲亭应该不会接受的。”
就差把“程仲亭会觉得那是毒药”写在脸上了。
陈碧笙也知道她在想什么,笑了笑,没再继续说这个。
后来程建宁父子回到客厅,池欢才找到借口逃离厨房,跑到了程仲亭身边去。
她小声问程仲亭:“我们留下吃饭么?”
程仲亭摸她后脑勺:“不了吧,许征定了餐厅,他们在吃饭等我们。”
池欢点点头。
陈碧笙从厨房出来,恰好听见这话。
意思今天她是白忙活了。
程仲亭要带池欢离开,程建宁也没挽留。
程仲亭说,“那我就先走了。”
程建宁背对着他竖起一条手臂,轻轻晃了晃。
池欢只觉得这场景挺伤感的。
去餐厅的路上,池欢问程仲亭,“你跟你爸爸说什么了,我
看他好像很难过?”
程仲亭语气很轻,“你这么有同情心,可以关注一下你日理万机的丈夫。”
池欢嘴角抽抽,没再问关于他父亲的其他。
她也看得出来,程仲亭和他爸根本就不可能重修旧好,她不想勉强他做任何事,也不会劝解,只要他觉得好,她就觉得好。
让池欢惊讶的,不是一堆富家子在露天餐厅吃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