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第十节（第1页）

这个詹宏确实比想象中的还年轻。

这是菲林的领主看到对方的第一个的感觉。也许是同为女性的缘故，凯瑟琳不自觉的将自己和对方做了一个比较。詹宏长着一副极具沙漠人特征的面孔。虽然在一般人印象里，沙漠人是野蛮好斗的代名词，但是这无损詹宏的美貌。不管是从哪个国家哪个观点来说，詹宏都算的上是个美人。她还很年轻，年轻得让人几乎不相信她是一个领导者。而她的眉宇之间也缺乏贵族那种高傲和颐指气使的神色。从这一点来说，她应该还缺乏历练……但是这个沙漠人的酋长还有另外一种气质，一种难言言喻，让人不安的感觉。像是一只潜藏起爪子和牙齿的母狮子一样，在它真正露出猎杀者的姿态之前，它和大猫一样看起来温顺可爱。

“詹宏酋长，请。”凯瑟琳做了一个手势。受过良好训练的使者为主宾端上上等的美酒，然后斟满双方的水晶酒杯。

“我听说，按照沙漠人的习俗，吃饭和谈判是两件彼此之间毫无冲突的事情。”凯瑟琳端起酒杯以示敬意。“这一点其实我并不反对。因为我觉得，享用餐点能让人心情平静，而人心情平静的时候总是最理智的。”

“谢谢您的看法。”女酋长也端起酒杯。“不妨我们就此开始？对于我们的提议，不知道您有什么样的看法？”

“对于通商和合理税收方面，我认为完全没有反对的理由。但是具体的细节方面，我觉得还是很有磋商的余地。”

“愿意听您的高见。”

双方一边用餐一边进入正式的谈判。为每一个细节，每一枚铜板进行细致的拉锯战。每个提议都被否定，改变，再否定，再改变。这是一场看不见血的战争，但是其实比真实的战争更加持久，反复。因为人如果流了很多血就会一定会死，流了很多口水的话——只用喝点饮料就行了。

和所有战斗一样，双方一开始都竭尽全力的正面进攻。但是当正面进攻不奏效的时候，就开始迂回攻击。凯瑟琳找到一条可以利用的条款的时候，詹宏立刻就能据此设计出一条让对方陷进去的陷阱。而詹宏发现凯瑟琳逻辑中存在一个漏洞并由此发动偷袭的时候，马上就能遭到对方坚决而顽强的阻击。就整体而言，詹宏的准备比凯瑟琳充足，而凯瑟琳的谈判经验却在詹宏之上。公平的站在第三方角度说，双方各有所长，不分胜负。而这场口舌之战，也正因为这种势均力敌而显得格外持久。事实上，等到最终形成一个双方都大体满意的协议轮廓的时候，时间已经相当晚了。

餐厅外面传来纷乱的声音。似乎仆人们在阻止什么人进来

，但是却无法阻止。不管是凯瑟琳还是詹宏，都不自觉的将目光转向门口的位置。

一个男人冲破那几个女仆的阻挡，身形踉跄的走进了餐厅。

“亲爱的……”凯瑟琳立刻站起来迎上去，扶着了对方。“你应该多休息……”

“芊芊……”闯进门的神秘男子转过头，看了另外一边的詹宏一眼，但是那仅仅是一眼而已。他没有对这个陌生女人更加注意。

“砰！”的酒杯破碎声响起，杯中琥珀色的液体洒了一地。那是詹宏不慎让自己手中酒杯失手滑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不过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对此类事件经验丰富的侍者立刻开始着手处理。

凯瑟琳注意到詹宏的目光盯着闯进来的汤玛士，她露出一个略带羞涩的微笑。

“抱歉，酋长，这位是我的……丈夫。哈哈，虽然我想这么说，但是实际上，我们之间的正式婚礼还没举行。占星师认为……啊，我扯远了，哈哈，不好意思。汤玛士，这位是詹宏酋长，是沙漠人的首领。詹宏酋长，他叫汤玛士，嗯，虽然表面上只是一位雇佣兵首领，但是确实是贵族出身。”

“哦。”汤玛士再次看了詹宏一眼，目光依然没有停留。“你们在谈话？”

“没事，一些公事而已。你怎么把盔甲穿起来了？”

“我也不知道，只是穿着这件盔甲……不知道为什么，会让我心情平静……”

“话说，凯瑟琳大人，好像我们的问题讨论得差不多了。”詹宏站起来。“我想我还是先告辞比较好。”她行了一个告辞礼。凯瑟琳客气了几句，并未挽留。她刚才的注意力都被汤玛士吸引了，并未发现到詹宏刚才瞬间的失态。

“芊芊……刚才我骑马散步回来的时候，在大门口边上，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等到詹宏离开后，汤玛士对凯瑟琳说道。

“意外的事情？”

“有个小孩子在门口突然朝我冲过来……嗯，一个少年。他一边喊我的名字一边冲过来。几个马穆鲁克都没挡住呢。”

“这种无聊的贱民很多的呢。大概是觉得你看上去像一个大人物吧。其实他眼光不错……然后呢？”

“我赏了他一拳。”汤玛士回答。“虽然只是件小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让我感到很强烈的不安，所以我直接来找你。那个少年冲到我身边的时候，一瞬间，我似乎……想起了什么东西……好像我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

“是你太过敏啦，亲爱的。”凯瑟琳在汤玛士的嘴唇上轻轻的吻了一下。“我们一起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