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辩解,也不告饶,冷静得很。
顾清霜觉得他冷静得过了头。
心底的斟酌又转了一转,顾清霜玩味地看着他:“你认罪倒快?”
“娘娘聪慧,臣早知有此一日。只是……只是臣没想到……”他的语气终于慌了些,缓了一缓,续说下去,“没想到祥嫔与皇后都没事。”
这是还跟她兜圈子呢。
顾清霜别开眼睛:“谁支使的你。”
卫禀喉中发紧:“臣不知道……”
这句她信。
跟着她又问他:“你想让本宫如何发落你?”
“……娘娘。”卫禀伏在地上,语中的慌乱更明显了些。许是因为她慢条斯理的口吻,又许是因为她这样发问。
他先前可能觉得她会赐他个速死,但她这样发问,他就拿不准了。
他好半晌没说出话,顾清霜就安然等着,终于将他的话逼了出来:“要杀要剐……都听娘娘吩咐。”
“哦?那好。”顾清霜口吻悠悠,“那赏你六十板子,剩一口气,再打发去暴室做苦役,你看怎么样?估计熬上个十天半个月,你也就可以归西了。”
卫禀猛地打了个激灵,连呼吸里都染上颤意。顾清霜又等了等,等来的却是他狠下心一叩首:“臣自己去宫正司。”
言毕他便站起身,转身就往外去。决绝中走得很快,足下生风。
顾清霜锁起眉头:“去之前再给你个差事。”
他又陡然定住脚,带着三分惶惑,转回身来。
顾清霜抿一抿唇:“押阿诗过去。你六十她四十,然后打发她去浣衣局。”
“娘娘?!”卫禀愕住,顾清霜方才一直没能探出来的惊恐终于在他面上绽开。她眼看着他几步走回来,脚下变得趔趄,回到她跟前就又扑通跪了下去,“娘娘,阿诗什么都不知道!臣虽与她相熟,但这种事,她……她……”
他急得几乎要哭出来,眼眶泛了红,声音也多了哽咽,“阿诗待您是忠心的,她拿您当亲姐姐看,您若这帮……”
“所以她们是拿阿诗威胁的你?”顾清霜言简意赅,卫禀嗓中一噎,转而又否认:“没有,和阿诗并无关系。是臣一时起了贪欲,想着只做这一次,赚上一笔,若能不被察觉……”
顾清霜置若罔闻:“让本宫猜猜她们是怎么说的。是拿阿诗的性命威胁你,还是有什么别的?但都不打紧,你并不想帮她们,又自问有几分小聪明,所以便露出这样明显的马脚,就等着本宫发现,然后一怒之下杀了你,一了百了。对不对?”
她说得句句都对,卫禀听在耳中却顾不上,只念着阿诗:“娘娘,阿诗无辜……这事与阿诗没关系!是臣……是臣自己没扛住!”
“这事当然跟阿诗没关系。”顾清霜淡漠地看着他,“可你若从这里走出去,怕是就要与阿诗有关系了。”
卫禀一怔,望着她,一时摸不清状况。
“本宫也只是猜测。”顾清霜无声地缓出一口气来,“你与阿诗是本宫最信任的人,主意既打到你们身上,要么一计即成要了本宫的命,要么本宫便早晚要与她们拼个你死我活。若只是逼着你来做这些事,心思未免也太简单了。你便是被她们捏着不敢对本宫坦诚相告,用这样的法子将事情透给本宫也并不难料到,不论背后是谁,应该都能想到才是。”
卫禀脸上发了白,眼中既慌乱又困惑:“那娘娘是觉得……”
“可若她们想利用的根本就不是你呢?”顾清霜看着他,“如果她们想用的是阿诗呢?”
“那……”卫禀又怔了怔,忽而恍然大悟,彷如一瞬间就被抽尽了力气般瘫坐在地,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
顾清霜无奈地摇摇头:“先借我的手杀了你,挑唆阿诗和我翻脸就容易了。阿诗若要对我动手,我还真不好防。”
说罢她又揶揄卫禀:“偏你要去着这个道。若真到了我与阿诗反目成仇的那天,你当我死了她就能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