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皇上去重华宫看望大公主后,传出旨意,说是晚上景和宫接驾。
这个顺序颠倒一下才让人觉得正常,私下里便有人猜测,是不是郑贵妃惹皇上不高兴了。
景和宫。
“娘娘,等皇上来了,您可不能再跟皇上怄气了。”春月一面帮郑贵妃梳头,一面道:“皇上最宠爱您,可皇上贵为天子,往日里别的宫妃敬畏顺从还来不及,听了那些话自然会不快。”
郑贵妃脸色有些难看,想到回宫前跟赵峋的争吵,更觉得委屈难过。
“本宫的孩子没了,从此再难有孕,还非要本宫装出一副贤良的模样,替皇上高兴不成?”她美艳的面容失了神采,想到往事眼中还带着恨意。
若不是太后和皇后的算计,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流掉——皇上因此怜惜她,对她格外纵容。
哪怕婉婕妤的孩子没了,牵扯到她身上,皇上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计较。
她话音才落,便听到内侍通传说是皇上来了。
郑贵妃定了定神,款款起身。她迎到门前,行了大礼。
“还在跟朕生气?”赵峋进来,扶起了郑贵妃,无奈的语气中透着些纵容:“好了,是朕的不是,不该勾起你的伤心。”
皇上先来低头,郑贵妃再抬眼时,双眸都泛着水光。
“是妾身的不是,失了孩子不单妾身伤心,皇上亦是痛心不已。”郑贵妃红着眼,低声道:“皇上若得皇子,妾身也替您高兴。只是妾身怕您因着妾身不能诞育子嗣,您会冷落妾身,不喜妾身。”
往日里皇上知道她的伤痛,早就来哄了。这回却偏偏去了凝汐阁,显然对她不满。
想到当日她脸色苍白、身下流出的血染红了她月白色的绫裙,赵峋微微动容。
“朕怎么舍得冷落你?别胡思乱想,好好调理身子,咱们还会有孩子的。”赵峋携她在软榻上坐下,温声安慰。“快别伤心了。”
郑贵妃目露期待之色,微红了脸点点头。她已经亏了身子,再有孕几乎是不可能的,可她情愿相信这一刻皇上的温情是真的。
“妾身让小厨房准备了些补汤,您这些日子辛苦,也该好好休息。”郑贵妃起身站到赵峋身边,摘下了镯子和护甲,替赵峋按着肩膀。“妾身替您疏松疏松筋骨。”
她并非一味高傲张扬,亦有贤良温婉的模样。
享受她片刻的服侍,赵峋很快捉住了她的手。“累着了你,朕要心疼的。”
正巧春月端了甜白瓷的汤碗来,郑贵妃接过,送到赵峋面前。
恍惚间她想起自己还在王府当侧妃时,也是这样服侍他。可那时王府中的人不多,她能分到大半恩宠,仿佛寻常夫妻一般——
然而这温情脉脉的一刻,很快被打断。
“皇上,庆春宫来报,说是卫容华有些腹痛,皇后娘娘已经过去了。”事关皇嗣,崔海青明知道贵妃会生气,还是硬着头皮来报。
果然听到消息的瞬间,郑贵妃脸色微变。
她攥紧了帕子,猜到多半是敬妃在捣鬼——明知道皇上在景和宫,还敢差人来请。
赵峋放下了手中的汤匙,温声道:“朕先去过去瞧瞧。你这两日身子不舒服就别过去了,早些歇着罢。”
已经过了戌时,她在心里劝自己,皇上是怕打扰她休息才不来。
可昨日,他去凝汐阁便是夜里才去的。
郑贵妃望着赵峋离开的背影,掩去眸中的不甘,她不能怨恨皇上,只能把这一切记到敬妃和卫容华身上。
还有——阿妧。
朝露阁。
等赵峋到时,敬妃、张皇后并三位太医都在。
张皇后见赵峋来,忙迎上来道:“皇上您来了,卫容华和腹中皇嗣都无大碍,请您放心。”
“皇上,卫容华从用过晚膳就说腹痛,妾身实在没了主意,又怕皇嗣有闪失,这才惊动了您和皇后娘娘。”敬妃早就想好了说辞,从容不迫的上前回话。
赵峋微微颔首,问胡太医:“卫容华腹痛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的话,卫容华这胎怀相不大好,孕期会辛苦些。”
卫容华由宫人扶着起身,面色苍白的道:“妾身没经验,惊扰了皇上、皇后娘娘,是妾身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