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你说娘娘多好的人呀,待下人也好,从来不害人,为什么老天爷就是不开眼,不肯给娘娘一个孩子啊?”华容的眼泪怎么抹也抹不完。
龚铁兰闻言也只能唉声叹气,她私下问过郑玉田,也没诊出敬则则有什么问题,连宫寒的毛病都没有,却不知为何总是怀不上,按说侍寝的次数也不少了。
说实在敬则则没把华容的话太往心里去,她早就认命了,觉得自己上辈子可能造孽太多,这辈子才会不得已而入宫,只当是还债了。
有这中心理,敬则则就从菊花开画到了梅花开,也没见多少烦躁。这些日子里只有一件事让她比较惊奇,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姑姑,以前你都时常劝我去皇上跟前争宠的,怎么这次都好几个月了,你却一句话都没说啊?”敬则则吃饭的时候问道。
“老奴说了,娘娘会听么?”龚铁兰反问。
敬则则挠了挠头发,“听不听是一回事儿,可你不说我反倒是不习惯了。”
龚铁兰和华容都没忍住地笑出了声儿。
敬则则自己也笑了起来,不过笑归笑,还真就是龚铁兰说的那样,她是不会听的。一来么是有些没脸见皇帝,好容易耍一次手段,结果皇帝毫不留情就戳穿了,叫她很是没脸。二来么,傅青素入宫后皇帝的确显得太薄情了。她的腿伤得那么重,后来也不见皇帝问一声,华容去太医院取清淤膏,也被刁难过。
真
真是东风恶,欢情薄。
但夜深人静时,敬则则辗转反侧自己对自己还是说了实话的,她是怕皇帝已经彻底厌弃了自己。当初柳缇衣也挺得宠的,后来为着一个封号就惹恼了皇帝,从此再没有恩宠,那会儿她还怀着孩子呢。如今自己因为皇后这个事儿,也是惹得了一身骚,比柳缇衣当初更过分。敬则则不想去见皇帝,省得把心底最后一丝侥幸给浇灭了。
至少她现在还可以自欺欺人,是她没去跟皇帝道歉,皇帝才冷落她的。
这么想一想,她偶尔也会觉得皇帝的心太难赢得,失去却又是那般容易,让人无所适从。
日子不管好坏、难易,都不会停止,一晃眼就到了年边儿。
华容有些闷闷地走到敬则则身边,“娘娘,宜兰宫修复好了,卫嫔都搬回去了,咱们这边儿却还一点儿动静儿都没有。”
敬则则如今住的就是当初孝仁皇后还在时给她指的玉堂宫,稍微偏了一点儿,在东六宫的北端,离乾元殿很远,属于怎么都不会偶遇皇帝的那中地方。敬则则对远不远的没什么意见,可是早已经习惯了明光宫的净室,玉堂宫的净室真的就只能忍耐,再忍耐。
而且玉堂宫的地龙也没有明光宫的好,不大暖和,还冷热不均。
想想未来还要住很多年的地方,敬则则少不得得争取一下。“明日不是要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么,想来应该会遇到淑妃的,到时候我跟她提一提吧。”敬则则道,她的东西有些还封存在明光宫内,没道理不让她搬回去的。
敬则则到慈宁宫的时候,淑妃和罗嫔已经早早儿就到了,正一左一右陪着东太后说话。以前敬则则也时常来慈宁宫的,但自从淑妃和罗嫔进宫后,她这个外人就靠边儿站了。当然也是因为她不好意思见东太后,当初想拱傅青素上位的是她,反悔的也是她,敬则则自然会羞愧。
至于罗嫔,这就是淑妃进宫买一送一的附赠,敬则则也认识的,傅青素的跟班小表妹,罗致容。样貌甜甜的一个姑娘。
只是敬则则没想到的是,傅青素进宫,居然会把罗致容给带上,按说她是进宫跟皇帝续旧情的,送上一个表妹就让这感情显得不那么纯粹了,敬则则怎么想都觉得这不是聪明人会办的事儿,也不知傅青素是个什么心思。
或者是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怕恩宠保持不了几年,所以带着表妹进宫固宠?
敬则则刚给东太后行了礼,刘婕妤刘如珍便走了进来,她这一年来似乎绝了邀宠的心,完全管不住嘴了,发福得手臂都有敬则则两个那么粗了,看着倒是挺富态的。
刘如珍看到敬则则时眼睛就为之一亮,“呀,昭仪身上穿的这是飞霞锦吧?真没想到如今还能看到好几年前的缎子。这飞霞锦因为很容易勾丝,宫里这些年都已经停了它的进贡了,没想到昭仪倒是还挺念旧的。”刘嫔捂着嘴开始发笑,“我宫里剩下的那两匹,我都赐给宫人穿去了,的确太容易勾丝了。”
敬则则的脸被打得啪啪的响,却还无力还击。她这一会儿得宠,一会儿失宠,失宠总比得宠多的人,在后宫赏赐和贡品分配上自然吃亏。
孝仁皇后在时还行,不过那时候她身子不济许多事儿都顾不得管。祝新惠接手宫务那阵子则是彻底忘记宫中还有敬则则这么个人了。至于淑妃代掌凤印后……
敬则则没理会刘如珍的嘲笑。她有时候很想把狗皇帝拎到跟前来让他听听,她为何想当皇后啊?因为当了皇后才不会被人欺负。皇帝宸涵万几,哪里顾得上宫妃生活上的细节,作为男人他压根儿就想不到有时候一匹布就能将人的自尊给踩到足底。
女人们磨起人来用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刀枪,口舌之利有时候比真刀真枪还伤人。
敬则则这边是宠辱不惊,但傅淑妃心头却是跳了跳,转头看了一眼罗嫔。
罗致容撇了撇嘴,把眼睛往头上的藻井看去,不肯跟傅青素对视。
刘如珍又嘲讽了几句,见敬则则没有回她的意思,甚至神情都一直淡淡的,也就觉得没了什么趣味。
倒是后来祝新惠来时,顺着刘如珍的话道:“敬昭仪,怎么宫里是缺了你的吃和穿了?今冬的衣裳不是都做出来了么,怎么不见你穿?来给太后娘娘请安都不穿得喜庆一点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