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安全的时候,林苑才发觉自己躲在一个类似农场的地方。
或许该叫它“农场”。
饲养员不在,空阔的大棚里是两排的金属笼子。类似鸡舍,一头是食槽,一端是产蛋的履带。
但那些狭窄的金属笼子里关着的却不是鸡鸭,竟然是人类,成年的男性人类。
林苑藏身在一个架子下方。在她对面,视线可及的地方,一个年轻的男人躺在一个笼子中。
他的脑袋从笼子里露出来,脖子被狭窄的缺口限制着,只能保持着仰面躺着的姿势。他的口里塞着
引流的食管,被不断的喂进食物,腹部高高隆起。
再
另一端的履带咕噜噜转动着,过了一会,一个硕大的,颜色雪白的硬壳蛋被传送出来,不知道送往什么地方。
那人不知道遭遇过什么,一条手臂齐臂断了,另一条被死死锁在笼子上,腹部画满了可怖又诡异的符号,血红的符文在人类的肉|体上亮着莹光。
非人的折磨和虐待击垮了这个男人的意志,他呆滞地睁着双眼躺在那里,任凭管道里流动的食物不断强制喂进肚子。
林苑蹲在架子下,盯着对面的那个哨兵看了很久,开始啃自己的手指。
这个大棚里的所有男人,几乎都是这样的形态。一边不停地吃进食物。另一边的履带上,硕大的硬壳蛋被传走。
几乎所有人,精神都已经完全崩溃,有些口中发出咯咯咯的怪笑声,主动伸着脖子去舔食槽中的食物,
有些趴在那里,口里不断念叨着,“黄金树,嘻嘻,黄金树……”
只有林苑眼前这个哨兵,还勉强保留着人类的意识和情感。
林苑想起刚刚在路边指着自己大喊的哨兵。那个人害她断了一条腕足。
她想起在自己家的那个院子里,妮可坐在她的对面,托着腮,眼睛亮晶晶地对她说,
“哨兵里,有很讨厌的家伙。”
“但也有很好的人呢。”
我们见过了很多人,遇到很多不好的事,才真正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可爱的人。
林苑从架子下钻出来,探出半个脑袋,看那个躺在笼子里的哨兵,把塞在他口中的食管小心□□。
她做好准备,如果这个人尖叫或者乱喊,她就随时把这个东西塞回去。
但不管怎么样,她还是想问这个人一句,
“你……”
你是否需要我的帮助。
林苑其实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这么问
她不确定自己能带走这样重伤的伤员,她甚至觉得她都不一定能带走她自己。
“杀了我。”那个哨兵看见了出现在笼边的林苑。
他闭上了眼睛,声音很轻,带着哀求,“杀了我。”
林苑想了一下,认真地问那个人,“我应该能把这个笼子打开,你确定不想活了吗?”
哨兵紧闭的眼睛颤了颤,过了好一会,有眼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他把头瞥向一边,张了张嘴,声音非常小,带着点哽咽。
林苑根本听不见他说了什么。
但她明白了,他想活。
林苑手腕上,黑白两色的手镯融化开,流动进了笼子的锁眼,林苑蹲在那充满污秽和臭味的笼子边,折腾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