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提起些。”
“写慢点,急什么……”
温诀刚开始教殷无咎认字那会儿,为了培养小孩的兴趣,对方写啥样他都夸,整的殷无咎还真以为他那几个东倒西歪的破字儿有多漂亮了,结果现在每写一笔便被温诀纠正一次,他才恍然明白了什么。
小孩仰头一脸委屈的看着温诀:“师父,您这是在惩罚无咎吗?”
温诀说:“为你好。”
“可是师父,字儿能认不就行了,为何非得写的好看啊?”小孩的语气里带着十足的挫败感。
温诀翻出条帕子丢在他面前:“先把脸擦干净了。”
殷无咎愣了下,拿起帕子在脸上胡乱抹了把,拿下来一看,白色的帕子上沾了大片的黑,他于是又抬手擦了擦。
温诀见他动作毫无章法,一张好容易养的白嫩起来的小脸给他越擦越花,实在看不下去了,拿过手帕亲自给他擦了一遍。
收起帕子时道:“你心浮气躁,冲动鲁莽,书法一艺最能平心静气,养性修身,于你绝无坏处。”
殷无咎撇了撇嘴,嘴上不敢反驳,心中却有些不以为意,觉得自家师父将这事儿说的太玄乎了。
不就写几个字嘛,还能修身养性了!
温诀一眼便看穿了小家伙的心思,无动于衷的将一本《幼学琼林》放到对方面前:“月末之前,抄足三遍,为师要看到你的进步。”
这《幼学琼林》并不是多么深刻的读物,但是内容广博,包罗万象,堪称古代版百科全书,也不是温诀随手挑的。
这本书统共两万多字,按照现在的印刊标准来说,绝对算少的,但古时印刷的字比较大,导致这书也不算薄,殷无咎一看心中便有些抗拒,但见师父语气严肃,加之他之前才闯了祸,也不敢如从前一般讨价还价,只得老老实实应承下来。
用早饭时,温诀察觉到有外人进了宅子里,厉声问了一句,半晌,一个小孩从门外伸出了个圆乎乎的脑袋。
温诀还没问那人是谁,殷无咎便扬着声音唤了一声:
“胖虎。”
胖虎从门后走出来,见饭厅里的人都看着自己,难免有些不好意思,手在身上抹了抹,解释道:“我刚敲门,没人应,又见门没关,便自己进来了。”
殷无咎哪会在意这些,走过去扯着他进来:“你没事吧?”
胖虎说:“我那天就是饿晕了,倒是你,好几日未去学堂了!”他早就想过来看看的,但是他家里人不让,去个学堂还天天早送晚接的,今儿是他阿爹阿娘外出采买,又恰碰上学堂放假,他这才偷溜过来的。
殷无咎说:“我染了风寒,不过现在已经全好了,你吃了吗,在我家吃饭啊?”
胖虎表示已经吃过了,并且还塞给殷无咎一个大大的油纸包,说是他娘早上做的香芹牛肉馅儿的煎饼。
温诀之前隔着屏风,并没有瞧见这胖虎的模样,但那人早上在将军府外是见过的,温诀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儿,这孩子还能惦记着殷无咎。
瞧着又憨又莽,倒是个极讲义气的。
等小孩被殷无咎拉到餐桌上坐了,温诀问道:“你叫什么?”
胖虎原本见他打扮奇怪,是有点惧的,但听他语气温和,那点子不安顿时就跑没影儿了:“我叫贺毅阳,同学们都叫我胖虎,你也可以这么叫,对了,你是殷无咎的……”
“这是我师父,这位是江爷爷,这是江爷爷的孙子。”殷无咎抢过话头道,连带着将在坐的江伯与江锦安也介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