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桓仲却越过被筒的隔阂,把手伸到钱德宝的脖子边慈爱地抚摸着他的脸颊:“兰妈心肠不坏,只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不要怨她。”
刀子嘴豆腐心?那是对你!钱德宝现在胳膊上的鞭痕还隐隐作痛,头顶上的大包也该没消肿:“哦。”
孟桓仲沉默,黑暗中只能听到他近在耳边的呼吸声,天窗投落孤寒的月光如水一般,隐约能看见轮廓。
空气中隐隐约约可闻见身侧男人不知是烟草还是药草的冰冷香气,钱德宝有些困了,他迷迷糊糊地刚要陷入深眠,却听见孟桓仲又说话了。
“兰妈今日说的事…宝儿意下如何?”
钱德宝一激灵转醒,实在是太困,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呢喃:“嗯?”
“就是,续弦一事,宝儿想要一个后娘吗?”孟桓仲音调平缓,但能听出来些许犹豫。
钱德宝不知道为啥问他,他说了也不算啊,转念一想明白了孟桓仲是爱子心切担心后妈虐待自己,不过他想着自己也快跑路了,孟桓仲人也不错,就不耽误他幸福美满,哼唧道:“挺好的,结个婚也有人照顾你。”
“是吗?这样…也好。”孟桓仲似乎有些颓靡,声音又冷又轻。
但钱德宝实在太困没来得及想太多就睡熟了,梦里感觉腰上搂着一双结实的手臂,像是怕他跑了一样抱得格外紧。
咯咯咯——
公鸡报晓。
钱德宝醒来,身侧的被褥已叠得整整齐齐,他坐起身揉了揉眼睛,起来穿戴时看到孟桓仲给他的衣裳,迟疑不决要不要穿。
他原来的那一身霉味的衣裳不知道是不是落在了温泉房里,也没其他衣服,便将就着穿上了,把被子也叠起来放好,转身出门,正碰见拿了早点进门的孟桓仲。
他今日倒是一身轻简的深蓝色缎袍,没有穿军装倒显得文雅许多,走在晨辉中长身如竹,看到钱德宝的那刻眉宇间不自觉含了温柔的笑意:“醒了?来吃早餐,我去后厨特地做了你最爱的豆沙包和乳茶,加了两份糖块,想来是够甜的。”
钱德宝喜欢吃甜的,闻言看了一眼他手中托盘上香喷喷的包子和甜味扑鼻的奶味早茶,心里指使自己快点走,脚却不听使唤地回头跟着孟桓仲又到了桌边,屁股一磨坐下了。
孟桓仲看他低着头,脸颊红得像是桃花般惹人怜爱,笑着揉了一把那睡得毛茸茸的头发:“快吃,尝尝味道好不好。”
钱德宝假装低头吃乳茶,躲开他的手,“好吃。”
孟桓仲的手落了空,收回袖微微收紧手指:“嗯,你喜欢我便明天还煮给你吃…”
钱德宝受宠若惊赶忙说:“不用…不用了。”看孟桓仲脸色郁郁,他试图解释一下:“太麻烦,你好好休息吧,过几天不是就要走了吗?”
孟桓仲难得听钱德宝说这么多话,神色微扬:“这次回来,宝儿变化极大,我便晓得他们说你…嗯,不过是年少守拙,不过你这身子还是太过单薄,那明日带你去后山打猎、野炊,玩些男儿当耍的娱乐活动。”
钱德宝没想到孟桓仲兴趣爱好这么广泛,得空他就想躺着并不想去打猎:“我…”可以不去吗?
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孟桓仲看他吃得差不多了,便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走,随我去市里采购。”
去买买买钱德宝倒是乐意得很,便欣然接受了提议。
孟桓仲去马厩牵马,钱德宝往大门口等他。
出门遇见买菜回来的兰妈,她一瞅见钱德宝穿着的衣裳,瘦烛残花般的老脸一沉,眼睛瞪得很大:“你!”
钱德宝看她拿了一棵大葱就往他头上招呼,赶忙一步跳起来躲开了,兰妈扑了个空。
她怎能想到平常任打任骂动都不动的傻子居然还会躲?力气用的太大,惯性使然就扑倒在了地上:“哎呦!”
孟桓仲恰好来了,赶忙一步上前把摔得不轻的兰妈扶起来:“没事吧?”
兰妈吃痛地扶着腰瞅一眼站在一旁也有些懵的钱德宝,眼睛转了一圈,一手抓住孟桓仲的胳膊,一手指着钱德宝哭嚎:“哎呦呦…仲儿啊!就是这喂不熟的狼崽子推的我!他觉着乳娘不中用了,想要我死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