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莫染的心中的纷乱的,除了一些无法言说的复杂心情之外,她却还有一丝清明的理智在不断的感觉自己的身体状态。
她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又轻轻的吸进了一口气,很好,她还能够呼吸,这说明她基础的生存还在。
她的大脑做出了一个摸头发的指令,她就感觉到自己的手抬了起来,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自己耳边的乱发,动作娴熟自然,完全没有一点凝滞的感觉;很好,她的身体还能够听大脑的指挥,这说明他的基本运动功能还存在。
最后,她默默的想着,从远处亮出一道光来,远处还是黑暗一片,并没有什么改变,准确的说,在莫染的周围还是一片黑暗,根本没有因为她想着什么亮光就出现任何的不同;很好,看起来,她并没有变成什么“要有光,便有光”的神,她还是一个普通而且有限的亡者。
在确认这几件事情的同时,莫染那刚刚还慌乱的内心也跟着逐渐的平静了下来,到她将这三个问题完全确认和想清楚的时候,她的心已经完全的安静和理智下来。
她轻轻的清了清嗓子,她甚至能够听到在黑暗中传来自己清喉咙的声音,看起来,不但他的运动感官没有出问题,就连她的五感听力都没有问题。
“莫染,是不是你在那里?”远处传来了莫染非常熟悉的声音,古路恩的声音。
但是让莫染奇怪的是,古路恩的声音为什么会从那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而且,刚刚自己清喉咙的声音并不算大,她觉得只要在十米之外就应该听不清楚或者听不到了,为什么古路恩从那么远地方还能听清楚?
又或者,说得简单而直白一点,刚刚这个在说话的古路恩,真的是古路恩吗?
常年的刀尖舔血的日子让莫染无比清楚一件事,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值得相信,古路恩也是也是一样,更何况现在她根本不确认对方是不是古路恩。
于是莫染完全的沉默的下去,她仿佛根本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不仅仅是沉默了下来,莫染甚至还摸着黑,踮着脚尖,让自己的移动变得轻缓而无声的朝着刚刚她记忆中的副本出口的方向摸过去。
在黑暗之中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的缓慢,莫染总感觉到自己已经在这种无边的黑暗之中过去了非常漫长的时间,但是,当有人抓住她的手的时候,那个人却说:“哎呀,终于找到你了,都已经十多分钟了,我还以为找不到你了。”
这个语气,这个语态都和古路恩非常的像,或者可以说就是古路恩,甚至莫染几乎都要相信了,只要当时他不要抓住自己的手话。
如果这是第一次活的莫染一定会相信这就是古路恩,但是遗憾的是,莫染不是。
已经经历了一世的莫染清楚的知道四个种族的一切细节,包括体温。
跟人类那种体温在368c、因为紧张或者其他运动不畅又或者寒冷的原因就会造成手脚寒冷,但是因为生病又会升高的动物不一样,亡者的体温是偏低的,他们的体温基本上是在33c,并且是恒定的,因为亡者不会生病,他们会自愈,对于亡者来说,除了生存就是死亡,所以,无论任何时候,他们的都像是一个冰凉的身外之物。
有时候,莫染会想,大概是这种永远不改变的冰凉在上一世的时候,他们亡者才会被其他的种族视为异类。
而精灵又略有不同,他们是依附着植物和大自然出生的种族,他们的体温和人类是一样,但是他们并不会因为紧张或者生病变得体温高低,他们的体温只会随着周围环境而改变,有自然之物,那怕只有一株小小的青草他们的体温也是标准的,但是一旦失去了所有的自然之物,他们的体温便极速变高,最多能抵达45c左右,但是这并不会影响精灵的正常活动,只要时间不会维持太长的时间,时间太长的话,精灵就会陷入极度的虚弱之中,甚至会很快死去。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出现,一般情况下精灵身上都会带着自然之物,像是莫染就看见古路恩的身上塞着各种水果,除了可以食用之外,也避免这种状况出现。
至于兽人,他们的体温一直是四种物种中最高的,就算是正常体温也在39c左右,而且,外界越是寒冷,他们的体温会越高,相反,当越是炎热的时候,他们的体温反而会下降,总之,这是一个神奇的行走的空调一样的种族。他们的免疫力和人类以及精灵相比是最好的,他们很少生病,就算是出现断肢一样的大伤,也会很快恢复,并不会太影响到他们的体温的改变,但是如果他们的体温真的开始下降的话,那就只能说明一个情况,这个兽人大限将至了。
闲话不说,将所有的话题扯回来。
当对方摸到莫染的手的时候,那甚至比自己还要低的体温让莫染一下子就意识到对方绝对不是古路恩,所以,就在下一个瞬间,她手中的长刃毫不客气的朝着对方直接刺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因为对方故意不避让还是莫染出手太快的原因,总之,就在长刃出手的那一刻,莫染清楚的感觉到手中的长刃直接没入了一片柔软而富有弹性之中,这是属于皮肉的感觉。
然后,她就听到古路恩痛苦的声音:“莫染,你怎么会这样对我……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我为你付出了真诚,你竟然以刀剑相向吗?”
不得不说,对方无论是从声音也好,是从语态来说都跟古路恩太像了,就算是莫染已经确定了对方不是真正的古路恩也会因为这种痛苦而感受到心情莫名的悲伤而痛苦。
但是,她只是压制住了这种声音,平缓和安静的开口:“你不是古路恩。”
这句话似乎刺激到了对方,它开始疯狂的大叫起来,说起来的内容不过是一件,他是古路恩,他很痛苦,而且是莫染让他很痛苦。
这种声嘶力竭字字泣血换一个人的话或许就被感动了,但是很可惜莫染是一个没有心肝又冷血的女人,她听着对方跟车轱辘一样的话,甚至连最初那点同理心都消失殆尽,只是淡淡的不断地重复着:“你不是古路恩。”
也不知道这样的否认进行了多少个来回,在莫染说出了第几个“你不是古路恩”之后,那个声音终于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声,消失殆尽。
和它同时消失殆尽的还有那无穷无尽的黑暗。
刺眼的金色再一次如约而至,它们毫不客气的展示着自己的富甲天下,用一种直接而且直白的方式宣誓着他们是世界上所有人都渴望得到的东西。
莫染猛地眯起了眼睛,长时间在黑暗中让她并不是很习惯这样的刺眼的金光,她眯着眼睛正在习惯这种光亮的时候,她听到了有人说:“你出来了?”
莫染猛的回头,就看见古路恩站在自己的不远处,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他还是往常的样子,一样的微笑,一样的松弛,一样的狼狈不堪。
而莫染却在微微愣住了一秒之后,手中的长刃再一次出鞘,朝着对方刺了过去。
大概是这一次周围有刺眼的光线的缘故,莫染清楚的看见自己的长刃刺进了对方的胸口,鲜血从刀刃没入的地方开始朝着四处缓慢的蔓延开来,刚刚那张笑脸渐渐的暗淡了下来,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完全不敢相信的表情,就这样瞪大了眼睛望着莫染,似乎在挣扎又似乎在控诉。
比起那声嘶力竭的声音,这样的画面似乎更加具有冲击感,就连莫染也不自觉的眼眶抖动了两下,只是在下一刻,她手中的长剑就更加凶猛而无情的朝着那个伤口捅了下去,毫不留情的让长刃将对方的胸口穿透。
再一次眨眼之间,那刺目的金色消失了,周围的光线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变得柔和了下来,就仿佛是早春的青春,那似醒未醒的阳光软绵绵的打在了身上,让笼罩在这种光线之下的所有人、所有事都变得软绵绵又轻飘飘。
但是莫染却听到了一道清脆的敲击声,随着那敲击声,她感觉到了一道巨大的力道顺着自己的长刃传到了她的手上,震得她的虎口隐隐的发麻,她定睛一看,却发现是自己的长刃和一把白玉一样的长杖撞击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