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夫人好意,琯玉记住了。”见到小锦娘这样说心中有一丝暖意,陌生人之前也能这样温言暖语,这也算是在这战火纷飞的地方寻找了一丝温情。
一旁给父亲喂饭的小锦仔细的把他嘴上的油渍擦干净,然后将碗放进了木桶中。曾几何时她也能与父皇如此亲近,她虽受宠,但父皇不是她一个人的父皇,更是这万千百姓的王,每次见到他时都是紧锁着眉头,平乐就会想方设法的逗他开心。
“据说官府已经下令所有百姓撤离,为何夫人和小锦还在此处?”平乐问道小锦娘,进城这么久别说孩子,连女人都少见。
“我一个妇道人家,丈夫在这儿,能逃去哪儿?”她心里明白现在逃走不过是一时的安全,沧州是入侵长安城最重要的一道防线,若沧州破北辰危矣。
“那小锦呢?她还这么小。”看着如此乖巧的女孩,任谁也不忍让其受这战乱之祸。
“她是我的女儿,我又如何忍心让她在这等死,一开始便安排让她和亲戚一起走,可是小锦哭闹着说要着陪爹娘。后来是孩儿她爹说:不愿走便留下吧,一家人能在一起死又有何惧。”小锦娘说话时带着一种满足感,有心爱的丈夫孩子一起,这就够了。
平乐不再接话,她无力阻止这场祸事,但从她遇刺到如今短短三个月,为何沧州就已经沦落至此?她虽不懂国事但多少也知道些,这沧州城内驻兵十万,若不是有神兵天降不会败得如此惨烈。自己离宫之时为何父皇却只字未提?
平乐辞别了小锦一家便骑马朝着驻军奔去,若是在长安这样在街上奔驰不知有多少马下冤魂,而在这冷清的沧州城中唯一的旋律。清脆的马蹄声传遍了街头巷尾,风吹落的树叶在街上静静的躺着也无人清理。
沧州府衙外,平乐牵着马风尘仆仆。门口的守卫拦着不让她进去,气得平乐直跳脚。除了父皇的寝宫,别的地方向来是畅通无阻的,如今被拦在这府衙之外难免有些恼火。
“这位官爷,现在是哪位将军在里面坐镇?”平乐对其中一个问道,毕竟现在只是普通的百姓,没了那些特权。
“柳乘风,柳将军。”伸手不打笑脸人,平乐态度不似刚才莽撞,自然别人也乐意答她。
“原来是柳将军,我姓北,与他是旧识,还请官爷通禀一声。”说话间偷偷从袖口中塞了一锭银子给他。
“既然如此,姑娘稍等。”这一锭银子是他半年的俸禄,他自然愿冒这个风险,就算将军不认识,也顶多斥责他两句。
平乐心里有些忐忑,旧人相逢难免尴尬。这柳乘风也是再熟悉不过的了,柳家祖上三代都帮助先皇开疆扩土,先皇便赐了爵位,并让其子孙入宫跟着皇子公主到尚书房读书,到了这一代的柳乘风便正好与平乐一同受教。柳乘风聪慧过人,每每受到太傅的夸奖便引得众人不快,其中也包括平乐。
那日太傅病了,所有的课程都换成了骑射之术,其中平乐的骑射得了北弘翊的真传,自然是众人之中的佼佼者。
平乐故意使了点小伎俩准备作弄一下柳乘风,却不知害他摔下了马。旁边的皇子公主们全都哈哈大笑,只有平乐笑不出来。
等柳乘风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满嘴的血也不哭,只是看着平乐傻傻的笑。
却不想这幅场景让平乐做了好长一段时间噩梦。
第二日见到柳乘风时他的门牙已经不知所踪,太傅每次提问他时说话就会漏风,像吹着口哨似得,引来一场哄堂大笑,太傅便很少提问他了。
平乐却没有因为这样开心,想着若他以后都是这幅模样心里就越来越愧疚,仔细想想好像柳乘风并没有那么讨厌。
“对不起,你的牙没事儿吧”平乐拦住准备出宫回府的柳乘风。
“没事。额娘说我正在换牙,很快就会长出来的。”他对着平乐笑笑,这是她第一次与他搭话。
“你没对他们说是我害你摔跤的?”平乐有些担心,父皇知道了定会斥责她。
“没有没有,我说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得。”儿时柳乘风长得很俊,唯一违和的就是这缺了的牙。
“既然你这么讲义气,以后这宫里我罩着你,没人再敢欺负你了。”在这尚书房学习看似荣耀,但对于柳乘风来说却是煎熬,所有的孩子都可以欺负他,身上总会有伤痕,但是怕母亲担心从不诉苦抱怨什么。
看着比自己矮半头的女孩说着这话,活脱脱一副男儿模样,在柳乘风心中却生了根发了芽一般。仿佛之前遭受的一切都算不上什么,一直以来平乐便是独特的存在,从不和别人一样仗势欺人,虽喜欢胡闹却也率真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