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嬷嬷道,“那就赶紧吩咐人通传一声吧,免得一会儿误了大太太的事儿。”
婆子笑着应了一声,也没有将此事交代给旁人,自己便快步进了院子。另有那会分眼色的婆子上前道,“易嬷嬷,快到这边来坐,哪能让您站着等呢。”
眼睛里只有易嬷嬷,倒像是没留意到她身后的白蓉萱才是正经主子似的。
易嬷嬷不自在地道,“治少爷,您歇歇腿。”
白蓉萱却早就将这些看得淡了。人情冷暖,她三房一个无依无靠的少年,虽然有三房的产业做后盾,但能不能撑得起来还是两说,怎么能比得上如鱼得水气势如虹的闵家?易嬷嬷虽然只是闵老夫人身边一个服侍的人,但在白家的下人眼中,已比他这个主子还有体面了。
先前说话的婆子一脸通红,尴尬地道,“瞧瞧我这张嘴!治少爷,您到这边坐,我让人给您沏茶来。”
白蓉萱既然看淡,自然不会与一个婆子为难,她客气地道,“不用了,窝在马车里坐了那么多天,正好伸展伸展身子。”
婆子不敢再说,乖乖退到了一边。
先前进去通禀的人快步走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圆脸的婆子,看着慈眉善目一脸的和气。易嬷嬷道,“怎么劳烦老姐姐亲自出来了?”
圆脸婆子笑着道,“大太太听说治少爷过来了,让我赶紧出来迎一迎。哎,我们长房大少爷身子不好,平时连床也下不得,要不然这种差事怎么会落到我的身上?”说着,又向白蓉萱福了一礼,“这位就是治少爷吧?老奴给您见礼了。”
白蓉萱见易嬷嬷对她客气,知道是在大太太身边有头有脸的人,微微侧过了身子,只受了她半个礼。
易嬷嬷道,“治少爷,您不认得她,这位是大太太的乳娘,府里的人都称一声戚嬷嬷。”
白蓉萱听说这圆脸婆子居然是大太太的乳娘,忙回了一礼,称了声戚嬷嬷。
戚嬷嬷笑着道,“不过是在大太太身边帮着跑个腿做些针线,怎敢当治少爷行此大礼?大太太在屋里等着呢,快进来吧。”
说着便异常的热情的请了白蓉萱等人进门。
长房应该有许多年没有修缮了,处处透着颓败的气势,加上院内不植花树,总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白蓉萱跟在戚嬷嬷和易嬷嬷的身后。
易嬷嬷小声道,“衍大爷怎么样了?”
戚嬷嬷闻声叹了口气,“过完年便没什么精神,这汤药一直也没有断过。”
易嬷嬷道,“许是累着了,多养养就好了。”
戚嬷嬷笑着没有多说,一路将他们送到了内院。院子格外的空旷,屋檐下整整齐齐地排着七八个小火炉,上面坐着药罐子,从里面传出阵阵的药香。几个中年妇人眼也不敢眨地守在药罐子前,见到戚嬷嬷身后的来人也仿若不见,脸上写满了麻木。
戚嬷嬷不好意思地道,“长房的下人这些年一心扑在了衍大爷的身上,少与外人来往,兼之年纪也都大了,没个眼色,治少爷千万别放在心上。”又对下人们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来拜见治少爷。”
几个中年妇人向白蓉萱行了礼,“见过治少爷!”
声音都像蚊子似的,听着有气无力。
白蓉萱也没有往心里去。
戚嬷嬷领着白蓉萱进了正厅。
正首的位置上做了个妇人,看上去足有五六十岁的样子,头发枯黄稀疏,夹杂了不少白发。人瘦得更是只有一副皮包骨,双颊塌陷,再配着一身土不土青不青的衣服,给人一种苦大仇深的感觉。
妇人原本闭着眼,握着手中的念珠诵经,听到动静才缓缓睁开了眼。
戚嬷嬷忙上前道,“大太太,治少爷来了。”
原来她就是史大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