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掌柜的声音突然变得温和起来,摇头挥袖间,项江已到了百里开外。
与此同时,那尊羊首蛇身的法相也跟着消失了。杨掌柜低头俯瞰下界,偌大的颖合山脉,只剩一片废墟。
那满眼的狼藉,与当年的山阴县有何区别?
只不过,会心宗没有山阴县的气运。没有那“天地人”三才至宝的庇佑。
“三千大千世界,连本座都看不分明之人,不多了。欧阳闻都,你到底是从过去来,还是从未来来?当下的天地,真有值得你在意的东西吗?他微子術,又想在你身上得到些什么呢?”
杨掌柜似乎知道许多事情,可天地就是如此,知道得越多,反而知道得又越少。
那几位高高在上的圣人,难道就真的无所不知?
未必如此。
总有人心比天高,总有人深不可测。
所以杨掌柜喜欢去把握当下,从不以道行推衍什么。
百里开外,项江站在一处山头遥望宗门。修道数百年的他,从未有过像今日一般的无助。
那个不知来历,不知姓名的前辈高人,实在是太强大,也太霸道了。凭一己之力,无视护山大阵,灭掉整个会心宗。
这样的手段,当真只是个元神地仙?
“或许,是传说中的斩尸境吧?”
项江摇摇头,长出了一口气,似要把胸中的郁闷全部吐出来。
没有过多犹豫,项江开始御风往回走。可当他距离会心宗尚有五十余里地时,突然神情惊恐的停住了。
因为在他的神念之中,整条颖合山的龙脉,竟都被那山羊胡老头连根拔出,一点一点的在炼化着。
那可是一整座山脉的全部灵性啊!什么人能一口食之,容纳下如此庞大的力量?
宗门毁了,可以重建。
弟子没了,可以重收。
可若连龙脉都死了,那会心宗就真的再无重生之日。
这一刻的项江,彻底绝望。
甚至因为过于恐惧,浑身都在不自知的颤栗着。
“祖师爷,弟子不孝,没能替您老人家守住山门。项江有愧,项江有愧啊……”
男人突然大口吐血,再次跪倒在了虚空中。
炼气士如何?已成金丹客又如何?
在未知的力量面前,与那蹒跚学步的孩童有什么区别?
有的,只是对强大未知的恐惧。
“有意思,还是不走?好好好,本座倒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小子,这条地龙有些肥,就送十之一二的灵性于你吧。能不能破境元神,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