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景帝对太后一贯温从:“哦?太后请讲。”
太后莞尔一笑,眉眼间依稀还能窥见年轻时的姿彩:“哀家瞧着温遇家的昼夕很是不错,看着实在招人疼,所以想请陛下做主,将我那小侄女儿云晚许配给昼夕,也算全了那丫头的一片痴意。”
柳云晚坐在席下,闻言脸顿时红了,眼神含羞带怯地看过来,但却是没有丝豪闪躲的。
彼时谢迁正在和楚灵越说话,
听到这里,两人的神色尽皆冷肃下来。
尤其是楚灵越,他先前完全未曾听过这件事,愕然之下还有被冒犯的不快,眼神渐趋阴冷,攥着酒杯的指节也紧得泛了白。
谢迁乃至于温遇谢无涯都没有想到,太后竟会不顾他们先前的回拒,直接在这样的场合将这事公然提了出来,这不是明摆着以其身份逼婚么!
天景帝闻言似有些犹豫地看了这边一眼,正此时太后又说:“对了,言疏年龄也差不多了,我这边看着有好几家的女儿都很好,也钟意言疏,若是可以,昼夕和言疏能一并说上两门好婚事,那自然是更好的。”
谢迁眼皮一跳,偏头一看,果见楚灵越面冷如霜,眼角眉梢都似有冰雪。
他自己都不喜欢被人摆布,更何况是楚灵越。
谢迁大致猜测了一下,太后乍然提起楚灵越,估计也不是真想左右他的婚事,言下之意应当只是在说,他和楚灵越的婚约空有虚名,大可不必拿这来搪塞她。
“这……”天景帝顿时为难起来。
一来天景帝知道这俩都不是善茬,不好贸然替他们做决定;但这二来,他们俩看这样子迟早是要各自娶亲的,趁此时机将那婚约作废也是好事,而且他也不好当场驳了太后的面子,楚灵越和谢迁,在名义上太后也都有资格管教。
他最后还是决定把芋头抛出去:“二位长公主和赤令王怎么看?”
可话已至此,太后也将这要求提得如此明确,她又不比楼月国主,谁又是好当庭拒绝她的。
不过此事同楚灵越的婚事干系不大,温遥早先也一直不满意他俩这婚约,于是此时便说:“我没意见。”
温遇和谢无涯闻言对看一眼,两人脸色都不太好,谢无涯眉头紧促着,太后这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他的耐心已然耗尽,周身释放出几丝战场上杀伐果决的威压来:“回陛下,不娶。”
温遇行事一贯温和圆融,但此时竟未对谢无涯此言作何表示。
太后脸色当场就不好了,面上隐隐带着薄怒。
谢迁握着酒杯,眉眼低垂着,其实他不笑的时候看着是很难接近的。
此时他却不能不开口了,但他也不想再说什么未曾情投意合的规劝,她们根本
听不进去,再找其他的理由又需要很多后话来圆。
于是他干脆一了百了,开口说:“启禀陛下、启禀太后娘娘,父王此言也是为了柳姑娘好,臣身患隐疾,不能娶亲。”
太后、柳云晚:“……”
谢迁此言一出,殿内一时鸦雀无声,连谢无涯表情都迷茫了片刻。
天景帝更是没想到他竟不惜代价至此,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说:“啊这、你……要不找御医看看?”
“多谢陛下,但不必了。”谢迁黯然道,“臣不愿为此再失望一次了。”
“……好吧。”
而后天景帝端坐于上沉思片刻,到底是想给自己当年的误旨纠正一下,趁机就说:“既然事情说到了这里,言疏和昼夕也都大了,此后婚娶之事,便不再拘泥于过往条款。”
言下之意,便是那婚约,就此作废了。
底下三位长辈没想到天景帝能顺得如此痛快,纷纷承言谢恩。
谢迁虽则也有些意外,但他想这毕竟也是好事,于是忽略心底那一点异样感,作揖行礼道:“谢陛下隆恩。”
这边说完之后,可身为当事人之一的另一主角,却迟迟没有言语,众人奇怪地看过去。
只见楚灵越端坐于下,拿起酒杯轻抿了一口,他没看任何人,言语冷淡却掷地有声:“陛下,我自愿受束,同他人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