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玄见他们一时无话,便笑道:“小孩子之间的事,我们身为长辈,看看就是了,何必操心这么多,他们自有造化。”
温遇也笑:“是啊,自有造化。”
随后几人又一块儿说了几句,就各自在宫门口分别。
上了马车之后谢迁问:“陛下那边没事吧?”
温遇摇摇头:“陛下你还不知道吗?一向偏宠小辈,哪会同你们计较。”
“那大祭司怎么过来了?”
“当初你们的姻缘谱是他占出来的,本以为是段天赐良缘,谁知道没占出你是个男孩子,他为这事也内疚了好些年,这事同这相关,他自然要来看一看。”
谢迁笑:“那我是不是砸了大祭司的招牌?”
白玄身为一国祭司,又深得皇室器重,自然是有真才实学的,数十年来,他在占卜问卦一道上少有错漏,为大楚添了不少福祉。
不过近年来他已经很少亲自测算了。
而有关他们赤令王府的卜算,谢迁知道的也只有两件。
一就是他和楚灵越这事,至于这二则是说,金螭虎纽,落于红门;天家鸣凰,是为求谢。
换句话说,也就是赤令府中谢迁他们这一辈里,必有人身负凤命,将来是要做皇后的。
可他们这一辈也就只有谢迁和谢缈两个人,当年此卦一出,谢缈好多年都没进宫,回回都是避着那些皇子走。
也是因为这个卦言,京中世家大族也未有人敢求娶于她,生怕就被扣上其心必异的帽子,毕竟说是皇后,也没说就一定是楚家的皇后。
不过谢缈倒也因此乐得清静。
谢迁饶有趣味地回忆了一遭:“大祭司是不是跟我们家犯冲?算的两卦没一个准的。”
温遇也是有些无奈:“成事在天谋事在人,这些事大抵听听也就罢了,哪能全然当真。”
谢迁讨打地说:“那姐姐嫁不出去怎么办?本来脾气就不好了。”
“你敢到你姐姐和你父王面前去说这些吗?”温遇鼓励他,“你要是敢,我就不追究你迟到和不写功课的事了。”
谢迁:“……”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是吧?
不过谢迁才没那么傻,
他一下马车就准备跑路,绝不给他母妃撺掇的机会。
一边跑一边笑着招手:“母妃你自己去说吧,我才不去找打!”
他姐姐嫁不嫁得出去他才不管,能在府上娇养一辈子才好。
可这个念头将将落下,谢迁却突然不可遏制地想起了楚灵越,他想,他以后会娶个怎样的人呢?
不过等到那时,他和楚灵越应该已经形同陌路了吧,也不知道届时楚灵越大婚还会不会邀请他。
但是既然决定已经做下,就没有后悔的道理,谢迁按下心思,用过晚膳之后早早便歇下了。
却没想到一个不注意,被梦境乘虚而入。
梦里他也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不知道睡没睡着,环视一圈,发现楚灵越竟也坐在他床边,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但双目有些发虚,就好像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谢迁动弹不得,不过他努力辨认了一下四周环境,发现这里好像是他当初在青芜殿时的寝居,他在这里独自沉默过了许多个日日夜夜。
此时他便明白这情景或许是他前世恍惚之时被遗忘的一些画面,可谢迁想起那段时日就有些心悸,因为他觉得那时的他实在是太不像他了,浑噩又颓靡,实在是不堪回首。
他尽力想让自己清醒过来,但却在下一刻,听见楚灵越开口了:“你怎敢出现在我眼前?我真恨不得毁了你,可是……不行。”
为什么不行,他没有继续说了,与此同时,谢迁也终于挣扎着醒了过来。
他猛地坐起身,额上大汗淋漓,脑海里楚灵越那淡漠凉薄的眼神也一直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