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伊泽是自由的。
伊泽将酒一饮而尽,愉悦地将杯子放入洗碗槽,在诸伏景光的叹气中回到客房,埋在了被子之中。
他喜欢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睡觉,被子隆起一坨人形,只剩几搓头发和一只手露在外面。那双被绷带缠得严严实实的手紧紧地抓着枕头,甚至鼓出了青筋,仿佛在忍受莫大的痛苦,直到半夜再松松垂下,手心已经满是汗。
第二天一早伊泽就起床了。
他积极地为再次去医院做准备,强行征集了诸伏景光的便服,将自己打扮成看起来很好相处的大哥哥模样,在诸伏景光诡异的目光中出了门。
诸伏景光纠结地看着平底锅,太阳蛋在里面滋滋响,边缘微微焦黄,流动的溏心随着他的动作颤动着。
几秒钟之后,他颓败地关掉火,抓起外套跟上。
出门的时候安室透刚好牵着安室哈罗回来。
安室透看着哈罗,再看看好友的背影,“要不要再去转一圈?”
白色的小狗歪着头看他:“汪?”
空着手上门好像有点不太好,伊泽走进一家花店,买了一束白色的百合。店主将花束包好交到他手里,笑着说:“你是今天第一个客人,可以额外选一枝花哦。”
伊泽抽出一支带着露水的雏菊放在柜台上,“可以帮我把这支花送给随后光临的客人吗?”
店主有些惊讶,这还是第一次提出这种要求的客人。他点点头:“当然可以。”
面前的青年抱着白色的花束,神情温柔地像是要奔赴一场令人落泪的离别。
自开办这家花店以来,店主见过不少客人,但这还是第一次从客人身上感受到几乎震动胸腔的悲伤和渴求。
“祝你一路顺风。”店主祝愿道。
伊泽微笑:“谢谢您。”
他悄悄在摆件下压了一张一万元的纸钞。
他喜欢好听的话,因为他知道自己永远都说不出来。
他瞥了一眼身后好像在放风的小白狗,加快脚步,在红绿灯即将跳转之前,拐进一条生僻的小巷子。
令人厌烦的小尾巴终于不见了。他的脚步重新变得轻快。
百合散发着迷人的芳香,阳光很温暖。他开始喜欢这个世界了,虽然只有一点点。
医院人来人往,所有人都带着一种压抑的忧虑。生病不是件好事,至少对于人而言,生病不仅会加重财务负担,还需要花大量时间和精力去康复,甚至疾病还会带走心爱之人的生命。
在急匆匆的家属和病人之间,伊泽悠闲得过分,他抱着百合,像是前来探病的访客。
他径直去了花园等待。
三月末尾,葱葱绿叶中间已经挂上星星点点淡粉的樱瓣,羞怯的遮掩住腼腆的笑脸。
伊泽安静地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漫长地等待。
每一分钟都像是琴弓在即将崩裂的琴弦上拉动,琴弦发出阵阵悲鸣,一根根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