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还差得远呐~”
却见天子启嘿笑着坐起身,便是面上那抹落寞之色,也在这片刻之间消散大半;
那分明带有满满疲惫、痛苦的面容之上,也随即涌上一抹自豪之色。
“你就真以为太祖高皇帝在马背上,待了大半辈子,就只会带兵打仗了?”
“嘿!”
“——那也就是太祖高皇帝,没从关东腾出手来!”
“真要让太祖高皇帝,多活上那么十年八年,还指不定能把天下,治理的多么繁盛呢~”
如是说着,刘启低落的情绪,也是陡然振奋了起来,望向刘胜的目光,更是带上了满满的说教之色。
“太祖高皇帝立汉,是在乱世;”
“在当时那个风起云涌、英雄并起的时代,太祖高皇帝能立汉国祚,已经是非常不容易。”
“就更别说,在建立汉祚之后,太祖高皇帝毫不迟疑的给天下百姓,每家每户都分了田、赐了爵,又各自建了农宅、赐了农具。”
“如果没有这些,以及太祖高皇帝最开始,与关中的老者约法三章,这天下,别说十年了;”
“——就算是三五十年,也未必能像今天这样,人心向汉。”
嘴上说着,刘启手上也不忘忙活,将手从肩上披着的厚毯中探出,小心拿起御案上的一碗蜜水;
却根本不敢喝快,只一小口一小口小心翼翼的嘬了起来。
“滋~~~遛!”
“呼······”
“所以,功至高,莫过于太祖高皇帝,绝对不是我们这些子孙,给太祖高皇帝脸上贴金;”
“而是太祖高皇帝,真的达成了比古时的三王、五帝,都还有更伟大的成就。”
“你这小子,在朕面前胡说八道,倒也就罢了。”
“但在外人面前,可千万不要再说出这样不敬先祖,甚至不要脑子的话来······”
听闻刘启此言,刘胜也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仍是淡笑着轻轻点下头,示意自己‘受教’。
——刚才的那番话,本来就不是刘胜想表达什么,而单纯是看天子启这么可怜,才想着安慰安慰天子启。
既然天子启不再情绪低落,刘胜自也不纠结其他的东西了;
只乖巧点下头,顺着刘启的话接道:“儿臣年幼,不知道这些往事;”
“儿臣到了记事的年纪,先帝也已经老迈了;”
“就连皇祖父是怎么样的人,儿臣都好像没有亲眼见过······”
披着厚毯,捧着水碗,就这么直勾勾看着刘胜,天子启嘴角的笑容,也是愈发温和了起来。
待听闻刘胜这句话,便见天子启长叹一口气,眉宇间,也逐渐涌现出一抹思念、忧伤,和一股由衷的敬佩。
“父皇那样的君王,就像贾谊那样的臣子一样,对于社稷而言,可遇,而不可求;”
“——甚至可以说,是千百年难得一遇!”
“无论是父皇那样的君王,还是贾谊那样才华绝伦的臣子,能出一个,都是足以让天下安定五十年,让宗庙、社稷稳固五十年的大幸。”
“尤其是当二者一起出现的时候,就更是能直接开启一个盛世,甚至为宗庙、社稷,奠定下百年不亡的坚实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