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横着脸,蛮横道:“不让说啊?说中急眼了?打打打,往这儿打,我偏要说,你邀买人心,靠的是——”
“轰——!!”
只听轰隆隆一声巨响,大堂中央凭空砸出一圈恐怖的冰凌,堂前众人惊声尖叫,四散溃逃,沈清宁站在中央,拎着那人的脖颈子,那人仿佛被掐住脖子的鸡一样戛然而止,沈清宁眼中含笑:“邀买人心?手段腌臜?小子,我即便是把你打得跪地喊奶奶了,又如何?”
寒冰还在隐隐地向外扩散,但即便是凶横,却没伤到周边的任何一人,众人在死生人间过活,也是多少见过些世面的,自然知晓将杀气控到如此程度有多不易。
就如少女所说,她把村人一个个地打得喊奶奶,的确废不了她多少工夫。
站在台上的老人见此行径,先是一愣,随即缓缓地笑了起来,并没有出言阻止,被拎着脖子的人见老人没有出面喝止沈清宁的意思,又急又慌地挣扎起来。拎着他领子的沈清宁一皱眉,一拳捣在他的腹部:“我让你动了吗?”
这一拳捣得又准又狠,直冲他腹部最柔软的要害处而来,他当即被捣得一干呕,再抬头,看着沈清宁的眼睛里凭空多了三分畏惧。
“我在这里把你杀了,在场的人一起上,能不能救下你一条狗命来?”
沈清宁嘴上发狠,心里却止不住地后怕,她出门寻奶奶前,曾在身上揣了几块乌岸送来的灵石,打算谈下来后,把灵石交给老人,权作租下这片谷地的花耗。
没想到老人主张将谷地直接供她使用,她这几块灵石反而在这里派上用场了。
极寒杀气之下,被沈清宁拎在手里的人终于服了软,抖抖索索地一咧嘴,哭得涕泗横流,边哭边讨饶道:“姑娘饶了我,姑娘饶了我,谷地我再也不敢进去了,再也不敢了。”
连声讨饶下,沈清宁把他丢了下来,一脚踢开,随即纵身一跃,回到了堂上。
“谷地是我借用,而非占有,”她道,“但凡有愿意耕种的,我供给种苗农具,包管一切事务,所得一九分成,说到做到,绝不背弃。”
“但若是再有不经许可的人进了田地,便是叛贼逆众,定然将其交由规矩处置。”
就在慌乱中,人群中有人贼溜溜地一转眼睛,一矮身,偷偷地跑了。
得到许可后,沈清宁派了人做夜巡,果然,后续几日里,太平无事。
在谷物生长的间隙,沈清宁命人勘探了四周的地势,准备引水渠灌溉,同时,虫害的由来,也像把悬在她心头的利刃。
这虫害来得十分蹊跷,沈清宁想,若是有人想要动手,大可不必等钻出苗来再放虫子,在种子还深埋地下的时候动手,是远比现在更加致命却无转圜之地的决议。
或者干脆些,直接拔了苗,或是放把火,哪个不比放虫容易些?
沈清宁皱着眉思索,目光停留在胳膊上的伤痕处。
治虫,她用血就能轻而易举地做到。
忽然有什么联系起来,沈清宁脑中仿佛突然过电,心头升起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处理虫灾,与其他几种方式相比,她付出最大的代价是什么?
灵石。
不管是设阵引虫,还是向村子里要求土地,甚至是后面的御阵防护,大规模损耗的,只有灵石。
灵石的缺口之始,起于一场小小的虫灾。
再一联想到青尊季淮青流传在外的名声,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怪她把人想得太简单,忘了在这死生隙之中,想吃她肉嚼她骨头的,永远在等着她。
沈清宁想起季淮青的那张脸,现在只恨不得上去给他两下。
若不是乌岸这次送了灵石过来,光这虫灾,就够她喝一大壶了。
不知是气得还是热的,沈清宁忽地站起来,躁得狠狠地向着石壁踹了两脚,踹完又痛出眼泪水,更恼了。
“季淮青,”她咬牙切齿地想,“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耽误她种地,还下套给她加债务——沈清宁狠狠地一咬牙,要是她能咽得下这口气,就见了鬼了。
想了想,她一催灵力,手上的印记一闪,沈清宁道:“有件事要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