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李常的自辩劄看完,赵煦将之放到一边,然后轻轻咳嗦了一声。
一旁的童贯,当即机灵起来,低声说道:“大家,娘娘方才命人,将通见司这几日收到的台谏劄子副本送了过来……”
“且拿来与我看看!”赵煦随口吩咐。
“诺!”
于是,赵煦之前命人交到童贯手里的那些劄子,被童贯呈递回了他的手里。
赵煦装模作样的拿起这些劄子,一一看起来。
吕公著和李常,则躬着身子,矗立在閤中静静等候。
尽管,他们知道,赵煦其实早就看过了。
赵煦也知道他们知道自己看过了。
但,还是要装装样子。
政治就是这样的。
有些场面话和场面事,做和不做,天壤之别。
就像现在,赵煦装一下,吕公著和李常再配合着表演一下。
对赵煦和吕公著、李常来说,这就凭空多出了许多的回旋余地。
对外对内,都能有交代。
赵煦装模作样的,用了大约一刻钟时间,快浏览了一遍这些他亲自筛选出来的劄子。
都是‘精选’出来的弹章。
恩……
他把那些最荒缪、最没有底线的弹章,都筛了出来。
这就是新闻学的精髓了。
所以他一边看,一边表现出怒意。
直到最后一封弹章看完,赵煦就冷哼了一声,将之丢在自己面前的案台上:“乱弹琴!”
“祖宗许宪司,风闻奏事,是为朝廷耳目,万民口舌的!”
“是让他们上佐朕躬,拾遗补缺,下纠百官,察访弊病的!”
“不是让他们在这里,谣惑天下,群起围攻宰执元老,动摇社稷安定的!”
说着,赵煦就对童贯吩咐:“童邸候取笔墨来!”
“诺!”
童贯立刻领命,迅取来朱笔与砚墨。
赵煦直接拿起那封自己丢在案台上的劄子——也就是刘安世的那篇说李常在洛阳买园宅,在相州置田产,且认为这必是‘奸佞奉权相之命,外结群小,阴助奸佞之巢’。
简单的来说就是暗示——吕公著和李常,在洛阳玩耆老会,在相州组真率局拉!
这大概率是因为,当年司马光跟着富弼在洛阳搞过耆老会,富弼死后,又和司马旦等人组过真率会。
所以,在刘安世认知中,大概其他人搞政治阴谋,也该是这么个路子。
却也不想想,吕公著是当朝左相,李常是当政的执政。
程颐和他的学生们,也基本都在汴京。
这些人就算要搞政治小团队,也该是在汴京。
跑去洛阳、相州图什么?
图16吗?
不过,这也提醒了赵煦——洛阳和相州那边,说不定,真的是一个天然适合搞阴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