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啊,裴千烛正巧坐在一边。他利落拔剑,剑光交织如网,瞬息间又收剑坐下。水流被扫落在地,没有一滴落在人身上。”
“好身手!但你说得像在现场一样,我不信。“
“都是李二亲口说的。”
棠谙随着那人的目光看去,叫李二的炼器师正守在门口,他满面红光,对着周围人手舞足蹈,滔滔不绝。
日头攀上竹顶,炼器阁旁已空无一人。棠谙站得脚酸,索性坐在地上,这下她的身形完全藏在了阴影中。
“今日我才发现,你这剑痴竟还生有喜恶。”章祈安从炼器阁中走出,私底下的他,面上少了严肃,多了随和。
“先生何出此言?”裴千烛跟在章祈安身后,不解道。
“你不喜欢棠谙,对吗?”
骤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棠谙刚准备起身的脚,又收了回来。她不太在意被人讨厌,但她有些好奇裴千烛这呆木头,讨厌自己的理由。
裴千烛微微一愣,他茫然摇头,思索片刻,又轻轻点头。“炼器阁前她被众人指责时,我本应站出维持秩序,却不知为何生出些犹豫。后来,我本打算护送她进考场,但没承想”
裴千烛皱起那双好看的眉,他觉得自己犯了错,但又不赞同棠谙对温玉说的话。
“千烛,修道之途,锤炼技艺只是其次,更重要的是修心。可你这颗心,却被牢牢锁住,把他人期许当作目标,只在世俗规矩中小心行事。棠谙这孩子,心中又全无牵挂,空荡荡一团,叫我看了怎能不担心。”
章祈安长叹一声,转身又拍着裴千烛的肩道:
“当初你记忆全失,重伤倒在堆蓝山下。你身世成谜,我们只能严加规训,以防你走上歧途。现在看来,倒是束缚了你。不过,可以试着与如今的棠谙多接触,你们性格互补。”
裴千烛平静的目光,终于有了波动。他不自主地将手放在剑柄上,似乎要握着些什么,心中才不那么慌乱。他望向章祈安似乎能洞察一切的眼睛,从齿缝中挤出一个“是”来。
章祈安将裴千烛打发走,他知道还有一个人在附近等待许久。
棠谙从屋旁探出头来,她笑着向章祈安问好,酸麻劲儿还没缓过来,她走得磕磕绊绊,让章祈安忍俊不禁。
“你刚才一直在那儿的事,可别对裴千烛说,这小子面薄。”章祈安将一袋银子放在棠谙手上,嘱咐道。
棠谙这才知道,章祈安那番话,是故意让他们俩都听见的。她看了看手中钱袋,以往章祈安总是这样接济原主,即使他自己也过得贫寒。上回常卿诀的钱,她都没还,这次棠谙无论如何都不能收。
章祈安只好收回钱袋,欣慰道:“时间不早,我将你带去演武台,挑选同伴。”
棠谙从章祈安口中得知,有一叫“归墟”的秘境,一年一开,是各大学府的试炼场所。归墟一次最多进两人,否则便会被传送至危险地带。因此学员们会提前找好队友。
章祈安将棠谙送至一处宽阔空地后,便离开了。棠谙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都两两站在一起。她想随手抓人组队,但为数不多的几个落单之人,一见她走过来,便飞快跑开。
棠谙心中埋怨这古板的制度,她继续向前走。有零星几人环绕在一名身形修挺的男子旁边,反复踱步,似乎不敢上前。
棠谙定睛一瞧,那男子果然是裴千烛。他冷着张脸,眉宇间自带威严,镇得旁人不敢上前。但棠谙想起章祈安的话——“那小子面薄。”她心中盘算,有个优秀话少的队友,倒是可以省心不少。
棠谙大步向前,拨开人群,直直地走向裴千烛身旁。她踮起脚,在裴千烛耳边道:“是章先生让我来找你组队的。”
随后,棠谙也不顾他人怪异目光,牵起裴千烛袖子,朝登记处走去。而裴千烛竟也乖乖地跟着她走,被发丝遮掩住的耳尖,红得滴血。
“棠谙,你俩是什么情况?”被一众女修推出来的常卿诀,拉着棠谙,眼睛看向十米外的裴千烛,好奇询问。
路过修士皆放缓脚步,竖起耳。棠谙大方回应:“我没有伙伴,裴千烛也没有,一拍即合罢了。”她藏在身后的手,朝裴千烛做了个离开的手势。
常卿诀见裴千烛人都走了,也懒得再追根究底。她劝起哄的姐妹们回去,自己却拦在棠谙面前,板着脸道:
“棠谙,过了炼器考核后,有没有寻到赚钱之法啊?你我的账,可还未清算。”
扑哧一声讥笑从常卿诀背后传来,孙耀顶着那张萎靡不振的脸,大声道:
“大小姐,你也不是差那点银子的人。这荡货的钱,脏得很,也不知道是拿什么换的。“
棠谙正好奇他有几张嘴,敢在自己面前造谣。
却有一个人抢先对着孙耀,劈头盖脸地骂:“哪来的狗东西,敢在这里瞎放屁,仔细我撕烂你的狗嘴!”
第4章真有鬼
棠谙向后倾了倾身子,险险躲过像短鞭一样,朝她脸上甩来的灯笼辫。一时间四下无声,只有常卿诀的怒骂还在广场中回荡。
棠谙回过神,瞥见常卿诀蠢蠢欲动的巴掌,也顾不得许多,连忙扑上去用全身力量,摁住那双手。她可不想和这姑娘一起,被打包送去诫堂。
孙耀咬牙忍下谩骂,但棠谙劝架的行为,彻底激怒了他。自诩顶天立地好男儿的孙耀,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男子力量,被女流之辈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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