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行要注意分寸,谨言慎行。若是不晓得宫廷礼仪、不认识后妃女眷,就跟着你母亲做便是。”说着叮嘱的话,表情却有些不自在,生疏得很。
他们之间,似乎从来没有一下子说过这么话。
父女之间,可不就生疏得很。
言笙低头应着,眉目微敛,没有提醒他,这并不是自己头一回进宫,该晓得的礼仪自然是晓得的,该认识的人,自然也早已认识。
这些事,不说也罢。
这些年总惫懒一些,习惯了睡到自然醒。特别是冬季,即便醒了,窝在绵软的被窝里也懒洋洋地不愿起身,今日骤然早起,整个人恹恹地有些提不起劲,言笙回了院子,便窝在软榻上迷迷糊糊地睡了个回笼觉。
一觉睡醒,王妃身边的嬷嬷便来了。
年宴是大事,马车早早候在门外,言笙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眯着眼上了马车。马车宽大,车内袅袅熏香,是淡淡海棠花的味道。
手边递来暖手炉,女子眉眼姣好,风韵犹存,王妃朝服半丝褶皱也无,即便是无人得见的马车内,姿势也是优雅又拘谨,她伸手为言笙整理因为不甚规矩的坐姿弄乱的长裙下摆,指尖湛蓝甲套嵌着细碎的珠宝,看过来的瞳孔里,似乎有同样细碎的光,“不必紧张。有母亲陪你。”
显然,她定是方才听见了言御宫的话,觉得自己初来乍到,定是紧张得很。
言笙不欲解释,暖手炉的温度令她愈发的困倦,只眯着眼儿应,“好。”像极了吃饱喝足的猫儿,卸了往日全身的距离感,变得触手可及。
……
这几日,皇帝其实睡得并不好。
总有些奇怪的梦境,梦里,是浓郁到化不开的秋雾,浓雾之后,似有女子遥遥看来,身形隐没在雾气之后,容颜看不清晰,唯独那双眼睛……
似曾相识。
像……言王府那位姑娘的眼睛。
如此说似乎有失妥当,直觉中,应该是那位姑娘的眼睛……像极了梦里的那位。
明明不曾见过,近日却连连梦见,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恐慌……以至于,皇帝陛下这两日,明显地憔悴了下去,太医日日把脉,只道思虑过重……
众人只以为皇帝陛下是因为两位殿下遇刺忧思成疾,却不知道,皇帝是因为一个梦。
一个梦而已。
却只有当事人知道,这似乎……绝不仅仅只是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