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娇俏,抬着眉眼的模样,带着几分痞坏的笑意,“若我就是喜欢这片湖呢?”
方才还说不好玩,还不如言三爷的人工湖好看,这会儿又说就是喜欢这片湖,这丫头……秦涩一手撑着伞,另一只手却是终于松开了对楚宣的禁锢,伸手将她沾染在睫毛上的雨水拭去,“这有何难,明日我就将这块地要了,自此,没有你的允许,谁也不能进来。”
理所当然的霸道与狂妄,可听得出来,声音温柔,很是宠溺。
在看言笙,勾着嘴角笑的模样,化了一声的霜寒,是楚宣今日从未见过的模样。
方才自己同她说话的时候,她悄悄后退一步拉开距离的动作,楚宣不是没有发现,有意无意之间的举动,最能反映一个人的性子,这丫头,骨子里是冷的。
可这会儿,她就这么安安心心靠在对方半个手臂的范围内,巧笑嫣兮,温柔绵软,墨色眸子里都是细碎的光。
楚宣就知道,他没机会了。
也是,同这一位相比,自己本就没有任何的胜算,身世、容貌、抑或才情,都足矣被狠狠踩在脚底。
手腕上隐隐作痛,他低头看了看,通红一片,可见方才秦涩心中恼意,可纵然如此,这位谁都治不了的爷,对着言笙的时候半分没有表示出来。
低垂着眼眉,薄唇微微抿着,正要说话。
那头,却是手中握着两三根小木棍算着时间卡着点正好走出来的楚溪和言紫凝两人,看到这边情况有些意外,秦涩背对着她们,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谁,但看着两人举止亲密,当下对视一眼,“你是谁?!”
说着,匆匆上前几步,看到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垂着脑袋的楚宣,楚溪暗道一声废物,扬言,“我将军府后院,岂是你说来就来的?”
楚溪不认识对方,就见对方一袭黑衣,撑着把油纸伞,看背影身高颀长,风姿绰约一身贵气的模样,多少有些狐疑,但也没多想,又匆匆上前几步,走到对方身后,颐指气使地要去抓人,没成想,抓了个空。
对方看似全身心都在身前的女子身上,竟也准确地避开了她。
楚溪一愣,心下恼火,根本没有看到楚宣对自己使眼色,也没有注意到楚宣已经摘了斗笠,只扬声质问,“本小姐问你话呢!”
“还有,言笙,你如此在大庭广众之下同一个外人勾勾搭搭,可想过我大将军府的颜面?!”
言紫凝目光落在似乎没有听到身后质问声音的男人背影上,目光微凝,一个答案呼之欲出,正要出口阻止楚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抬了一半的手又轻轻落下,意味不明看着对面两个人。
从她的角度看上去,这两人贴地极近,男人撑着伞的胳膊从言笙身侧绕过,几乎是将她整个人圈在了臂弯里,保护地密不透风。
她眸色闪了闪,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脚下步子微缓,落后于楚溪两步。
有些嫉妒。嫉妒这样理直气壮的保护、嫉妒这样光明正大的亲近,最后只是黯了眸色咬了咬牙,只觉这细雨天,真的很冷。
全部心神都在言笙这边的楚溪没有注意到言紫凝的举动,更难听的话正要出口,楚宣在一旁拽了拽她的衣袖,低声说道,“小溪……别说了。他……”
“哥,你还拦着我作甚?”楚溪一把甩开楚宣,“她是你的未婚妻!如今你就看着她这般当着你的面肆无忌惮?”
“不……不是……”楚宣已经急得想要伸手捂住她的嘴了,可还是晚了。
始终背对着楚溪的男人,突然轻声笑了笑,“呵。”
笑声轻缓,倏忽间入耳便烟消云散,在这细雨天里却透心地凉,“本殿倒是不知,笙笙何时同他人有了婚约?”声音极寒,语速却不快,唯有在唤着女孩名字的时候,才觉得稍有温软。
本殿?!
楚溪正狐疑间,就见男子偏头看来,一张容颜在微茫黯淡的细雨天里,一笔一划都像是上好的水墨画氲染在眼前,成了这茫茫天地间,浓墨重彩的一笔。
眉眼清隽,姿容奢华,骨相极美,一双眼睛却冷若寒芒。
饶是楚溪对秦涩不熟悉,却也在第一眼就确认了对方身份——这张脸,普天之下再难寻上这么一张,她错愕,惊恐,扑通一声,跪了,“瑞王殿下!”
凉意从血液里泛起,有风在骨头缝里穿梭,整个人都瑟瑟发抖。
她……完了。
“楚小姐是不是耳朵不好使?”秦涩漫不经心地偏头看着,眸色锐利寒凉,彻骨地冷,嘴角绷地紧紧地,“楚小姐还未回答本殿,我家……笙笙何时同他人有了婚约?”
“嗯?”
最后一个字,带着鼻音,有些沉,听得出这位瑞王殿下已经怒极。
思及这些年这位殿下的风评传闻,楚溪愈发地不敢说话,身子抖得跟筛子似的,她知道,若是瑞王真的发难,怕是今日谁都救不了自己,“就、就……”
她想说皇后娘娘的懿旨,但想起方才瑞王几乎是咬着牙的四个字“我家笙笙”,这些话便愈发不敢说了,越说,怕是越错。
“殿下恕罪。”终究不忍,楚宣微微欠身,“小溪多有得罪,言语冲撞了殿下与言小姐,还请殿下看在她年幼无知的份上,宽恕一二。”
手腕还在隐隐作痛,这件事他也有错,如若当时他能拒绝,怕这后面诸多矛盾便不会有了。虽然,很多时候他并没有拒绝的权利。
他见秦涩还沉着脸,又欠了欠身,“请殿下放心,在下尚有自知之明,自觉配不上言王府嫡出小姐。皇后娘娘面前,在下知道如何说话,定不会令言王府难做。”
这件事,虽说只是嬷嬷去表达了一下意思,但终究是皇后开口,若皇后态度坚决,怕言王府也不好撕破了脸来拒绝,因此,这黑脸,由自己来唱,自是最好。他略带涩意地弯了嘴角,神色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