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景行并不知道暗九听到了他的话,说完就后悔了。
暗九从小便没有父母亲人,也许很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呢,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不能因为一句自以为的对他好就剥夺了他做父亲的机会。
按闻景行对暗九的了解,若真有了孩子,百分百暗九那傻子是愿意生下的。
“既然是避孕多少还是有些副作用的,我只能尽量将其对人体的伤害程度降到最低。”
颜清欢说完,执笔开始开药方,时不时的添减些药材,以确保能在两者之间达到最佳平衡。
半柱香后,她将写好的药方递过去。
闻景行却迟迟不接,最后烦躁的将其揉成一团扔到地上,询问道:“双性生子可有危险?”
说罢又自我反驳:“怎么可能没危险,女子生产已经够危险了,更何况还是双性,即便事事做好准备,但凡事都有个万一,万一胎位不正?万一难产?万一大出血?万一是双胞胎?就算可以剖腹产,被感染的风险也极大——”
“二爷!”颜清欢眼看他越想越多,整个人都些失常,急忙打断他。
“二爷你不是医者,再加上关心过甚,有些事反而想过了,虽说生子确实危险,但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临产前的意外十之都是可以被大夫提前诊出的。”
看着闻景行稍微镇定了些,颜清欢觉得有些好笑,刚刚那人明显还是处子之身,两人都未圆房就已经为他之后考虑了这么多,联想到自己,一时之间又多了些羡慕。
她小心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又道:“若真有怀孕那天,我便把师父请来在侯府住个一年半载,定让你的那位小公子父子平安,这样可好?”
闻景行自然答应,稍稍安下心来就想起面前同样也是个孕妇,而且……大概率还是个单身母亲。
他神情变得太快又不加掩饰,颜清欢一下就读出了他的意思,倒是看得开:“这孩子的存在他并不知晓,我也没打算告诉他。待开春,侯府中的二夫人因恶疾病逝,我便离开京城这是非之地,有医术傍身,去哪里不能安身?”
颜清欢如此洒脱让闻景行大把要安慰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
最后只挤出一句:“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自然。”颜清欢丝毫不客气,说完了自己的事,她表情多了些严肃,“虽说这是你二人之间的事,我一个外人不该多说,但我还是建议你,将来不论孩子留还是不留,你都应该和他好好沟通一番。”
闻景行点头,他何尝不想多和暗九说说心里话,但他本人就像个大蚌,怎么撬都不张嘴,还惯会哄人。
想到这里他又是一阵头疼。
不过暗九确实是心悦他的,这已经是唯一能安慰到闻景行的事情了,只要他心悦自己,那便什么都好说,不就是个蚌嘛,不费力气撬开那壳,怎么能尝到里面的鲜美多汁……
闻景行赶紧止住思绪,但现代看过的为数不多几部片子却突然间就全都一股脑涌了上来,他赶紧灌了自己一大杯凉茶。
水从喉道凉到心肺。
这下彻底清醒了。
想什么呢,想什么呢,闻景行!
暗九现在可是连被碰都抗拒的不行,可若不碰他,他又要多想,将这一切都怪罪在自己异于常人的身子上,这就是个死循环。
啊……头疼。
“颜小姐,还有件事想找你帮忙。”闻景行一时间有些羞于启齿,毕竟是自己的房中事,却说给一个外人听,还是个姑娘家,多少有些难堪,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更难堪。
他试探着问:“是房中事。”
反倒是颜清欢落落大方,不愧是行医多年的医者,脸都不红一下:“没关系,你尽管问,别把我当尚书府的小姐,就当是府中养的女大夫,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闻景行听她这么说了,直接将暗九的事情全数说了出来,只是将原主的事情冠到了另外一人身上。
颜清欢略一思索,道:“在我看来,这位公子原本阴阳一体,从小又未有人进行过正确引导,定受了不少的欺辱苛责,才渐渐养成了如今敏感自卑的性格。”
是的。
暗九曾和他说过,就因为他的身体与旁人不同,刚出生就差点被他父母溺死,幸得家里的老人劝阻。
之后一场雪灾,老人去世了,他自然也成为了家里的拖累,毫不意外的被家人丢弃。
之后入了侯府,被教习嬷嬷灌输器物的思想,又
被原主那般折辱……
闻景行心脏猛地一疼,自己一直怪他对自己没有丝毫信任,可反之,自己也并未给他足够的耐心。
他的暗九本是蒙尘的明珠,如果他有足够的耐心与温柔,小心翼翼的将外表那些卑贱自轻逝去,那便是世间难得的珍宝,他在自己手中散发着温润如玉的隐隐光泽,却在世人面前绽放夺目耀人的光彩。
是独属于自己一人的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