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听到宴示秋这样吩咐,姚喜和砚墨赶忙就退出去了,出去前还很贴心的将房门从外给关好了。
“老师?”越浮郁静静的看着宴示秋。
宴示秋垂下眼,思索片刻后他还是抬起了头,认真看向越浮郁,尽量的克制自己想要逃避的目光。
“见昭,我们聊聊。”宴示秋清了下嗓子,声音放得有些轻。
越浮郁的手微微攥了下:“……好。”
宴示秋就想要一鼓作气说出来,但他刚说出了一句“之前在建阳府的事”,其余的话还未来得及出口,便被越浮郁打断了。
越浮郁突兀的问他:“老师是不是打算离开我了?”
宴示秋喉间一堵,原本要说什么也一下子就给忘了似的:“……见昭?”
“我知道错了,”越浮郁看着宴示秋的眼睛,不躲不闪道,“我不该冒犯老师,不该觊觎老师,我知道错了,我会改……老师要是生气,骂我打我都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宴示秋的脑子一时间更加混乱,他感觉自己的理解能力可能有点问题,或者是越浮郁的语言逻辑是坏的。
“……你说什么?”宴示秋不禁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越浮郁的表情却很平静,仿佛他刚刚只说了很普通的话,仿佛宴示秋这会儿也是认真在反问他一样,越浮郁很认真的又要重复一遍:“我说,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对老师抱有觊觎之心,虽然之前在建阳府驿馆里发生的事是意外,我并不想让老师受那样的苦,但我也无法否认我那时确有私心,我……”
“越浮郁!”宴示秋头更疼了。
越浮郁眨了眨眼,突然歪了下头:“老师……很意外吗?老师突然说要和我谈谈,我还以为是老师你接受这个事实了……”
宴示秋蹙着眉头。
他之前不跟越浮郁谈那次意外,只是单纯觉得尴尬、觉得没必要谈,但他从没想过,越浮郁会对他说“觊觎”。
看来今晚要谈的话题又多了一个要命的重点。
“见昭……”宴示秋理了理自己的思绪,然后看向越浮郁,“首先是之前建阳府驿馆发生的那件事,它只是一件意外,不值得我们一直惦记着,你明白吗?”
越浮郁很是顺从的一笑:“好。”
就差把“老师怎么说,我就怎么听,我自己的意思不重要”写在脸上了。
宴示秋又揉了揉太阳穴,按自己的思绪接着说下去:“你也不用因为那天的事,就一直对我忐忑不安……你没必要觉得不安心虚,我没怪过你,也不……”
“老师真的没有怪过我?”越浮郁眼睛一亮,当下高兴得很真切。
宴示秋顿了顿,然后点了下头,继续道:“……也不应当怪你。以我那天的状况,你确实是为了帮我……我总不能因着那种药当真丢了命,那实在太滑稽。虽然当时我神志不清,你那会儿是清醒的,但具体状况具体分析,那次意外不能怪到你这个清醒的人身上,那实在太不讲道理,事实上我之前也觉得挺对不住你的,你太在意我这个老师了,当时许是只想着要怎么帮我,根本没有认真为你自己想过……”
越浮郁蓦地站起身,走到宴示秋面前蹲了下来,他握住了宴示秋放在膝上的手:“不是的,老师……你该怪我的。”
宴示秋垂下眼看着越浮郁,抿了下唇后他才接着道:“刚刚说想和你聊聊,我原本想聊的也就差不多是目前这些了。我本是想跟你说,发生过的事就发生过了,我不想因此和你有嫌隙,我们就当之前的事没有发生过,你不要再一直惦记在心上,我们就继续像寻常师生那样相处便好。”
越浮郁抬眼看着宴示秋:“那现在呢,老师还想跟我说什么?”
“我还想说……该是我对不住你。”宴示秋抽出一只手,落到越浮郁头顶轻轻揉了揉。
越浮郁一怔:“老师?”
“见昭,你把对老师、对兄长的依恋,误会成对心上人的爱慕了。”宴示秋温声循循道,“是我不好,我早就知道你对我的依赖,可我没太上心纠正你,以至于发展到如今的境地……”
越浮郁明白了。
“老师……素商,你是觉得,我并不懂什么叫爱慕,我是把对师长的依赖,解释成了慕少艾,是吗?”
宴示秋眉眼间带着忧愁。
越浮郁站起身,从仰视宴示秋变成了俯视,他抬手摸了摸宴示秋的脸,随即莞尔:“素商,我不是傻子,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想什么。”
宴示秋微微偏过头,躲开越浮郁的手。
他有点后悔了,可能不该今天和越浮郁聊的。
“我是依赖你,我离不开你,可这与我爱慕你并不矛盾的……”越浮郁的手划过宴示秋的头发,“我原本……确实未曾往这方面想过,我只想着,反正我们是要一直在一起的,老师答应过要和我一直在一起。”
直到那天夜里,看着宴示秋肩头的红痣,越浮郁发现自己心间的惊颤。
“我若是只把你当老师,当兄长,”越浮郁说着,莫名有些咬牙切齿起来,“我若是当真只把你当老师……那天若是当真只有为你解药的念头……那当时你药效过去后,我就该马上和你分开,而不是、而不是……舍不得退出去……更不会在之后为你洗身时,又起了反应,要不是怕弄醒了你、害你气恼,我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