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示秋也不大明白,只能回以爱莫能助的眼神。
等荣遂言过来了,越浮郁便对面前怎么叫都不肯起来、一直拜谢他们的夫妇说:“这位是大理寺少卿荣大人,大理寺掌管刑狱究案之事,你们还有什么事都可与他说。砚墨,姚喜,你们留下与荣大人说说具体经过,之后还得劳烦荣大人写封文书送回京城,涉事之人要如何判处,这安阳城也还需重新派任一位知州过来。”
说罢,越浮郁对宴示秋使了个眼神,然后拉着他连忙往外走,宴示秋不禁失笑。
荣遂言留在原地茫然了下,紧跟着就被缠住了。等送走了死者家人,送走了之前顶罪的那个犯人的母亲和妻子,又将堂上其他徐家人安抚回了后院,荣遂言才得空听砚墨和姚喜说详实经过。
开始磨墨写文书的时候,荣遂言突然就觉得自己是被坑了。最要紧的功劳都是太子和太子太傅的,剩下的琐碎收尾和写文书这种幕僚干的事,倒是由他来做了,回头这文书写好了送回京城之前还得给太子他们过目……想到越浮郁那糟糕脾气,还有宴示秋斯文雅致的笑,荣遂言更郁卒,他连在文书中玩点小聪明领点功劳都不行!
从衙门出来后,往驿馆回去的路上,宴示秋也忍不住乐:“你倒是聪明,就是辛苦了荣大人。”
越浮郁听着宴示秋轻声的笑,手上又有点痒起来,他默默握住了宴示秋的手,哼了一声:“谁让他那么喜欢往你跟前凑,不是想和你交好以谋更多机会吗,这下我便给他一件差事办……我懒得和那些亲属打交道,更不想写文书,可这些事也不能推给老师你来做吧,荣遂言倒是正好。”
垂眼看了看被越浮郁握着的手,宴示秋轻啧了声:“见昭聪明……但你这手能不能松一松?你如今倒是不爱整日里拿着九连环玩了,可老师这手也不能当把玩的摆件吧?”
越浮郁并不松手,还嘀咕:“可我手上空着不舒坦……”
“那你的九连环呢?我记得出京前你有带上,这一路怎么没见你拿出来玩?”
“懒得拿。老师,我的手很凉,你有没有觉得凉快一点?”越浮郁双眼发亮的问。
宴示秋:“……”
……
越谦虽然和荣遂言一起去了一趟府衙,但到了之后确定没有用武之地,他便又先一步回了驿馆。他回到驿馆后又过了一会儿,先前派出去的随侍青柏才匆匆赶了回来,小心闭上房门,然后有点激动的回禀:“殿下,今日那知州衙门前果然是有冤案!”
越谦闻言微微颔首。
青柏见他并不着急追问,有些疑惑:“殿下,今日那衙门门口喊冤的百姓所言确实为真。这徐知州为了袒护儿子而草草定案,这事儿您若是出面翻了案,于您的名声大有益处啊!那徐知州虽是前几年的状元,但没什么背景,早先脾气硬还得罪了些人,要处置他并无什么难处和后患……”
“此事已经迟了,我刚从知州府衙回来,太子殿下已经重新定案、将徐芳州拿下狱了。”越谦缓缓道。
青柏闻言一愣,随即自责道:“都怪小的办事不力,打探消息迟迟未归。”
“怪不得你,是我做决定的时间太晚了。”越谦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到窗边。
他看着夜空中的月亮,突然说:“明日是七月初十?”
青柏又愣了下,才回:“是,立秋了。”
“说是立秋,但如今夏日最热的时候都还没来。”越谦轻声自言自语,又对青柏吩咐道,“拿一盒安神香,放到……宴太傅屋子的窗台上吧,他回房后应该能看着。”
“殿下?”青柏这下不是发愣了,是有些发惊,“那安神香制得不易,您这次出来也没带多少,若是给了宴太傅,您自己怕是不够用了,而且……宴太傅也不一定会用您送过去的东西……”
越谦闻言倒没生气,只是有些自嘲的笑了下:“送过去吧,我再附张信笺,说是送他的生辰礼,至于他用与不用,都随他吧。我想送。”
青柏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接着劝:“殿下!宴太傅将安神香弃之不用都是小事,小的是怕……宴太傅毕竟是太子的人,他若是从您有安神香一事猜到您有用香的习惯,回宫后查到您自前几年便有难以入睡的失眠之症,对您不利啊!皇后娘娘好不容易才将此事周全瞒下,又为您寻得这安神香的方子……”
“失眠之症罢了,太子生来病弱,几年前急病一场,不也还是在储君之位上坐得很是稳当吗。”越谦摇了摇头,“莫要再劝了。”
青柏只得闭上了嘴。
……
“老师,明日就是你的生辰,今夜就让我和你睡在一起好不好?”回了驿馆,越浮郁还是跟在宴示秋身边,“我必须做头一个与你说生辰快乐的人。”
宴示秋坚定拒绝。虽然驿馆有冰能用,但量不多,得省着,所以夜里还是凉快不到哪儿去。至于越浮郁,虽然他体凉,但再凉也不是能当降温器使的,夜里两人若是挨得近了,只会更热。
“你明日早些起床,也可做第一个祝我生辰快乐的人。若是还不放心,大可待会儿姚喜和砚墨回来了,你叮嘱叮嘱他们,明日一早见了我先莫要说话,待你与我说话了,他们才能开口。”宴示秋很是认真的为越浮郁出主意。
越浮郁都想说他可以在宴示秋床下脚榻上睡了,但宴示秋哪里能不知道他,赶在他说出口之前笑了一下:“见昭可别折腾老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