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鸣认真地看着她,点了点头,然后……一头栽倒在桌上。
宋颜:“……”
“小均!”宋颜叫,“过来搭把手!”
姐弟俩把林鸣送回家,回来的路上,宋均悄咪咪问道:“姐,你和林先生是不是要成亲了?”
宋颜抬手就朝他后脑勺拍了一记:“瞎说什么?人家林先生会读书,将来肯定是要做大官的。”
而她,只是个卖酒的。
还是个寡妇。
不过……如果林鸣硬要坚持的话……
咳咳……她也不好太过拒绝,要不意思意思拒绝个一两次?
……但他面皮那么薄,万一一拒绝就不敢上门了呢?
唉,难办。
新月下,晚风里,宋颜陷进了深深的烦恼中。
林鸣早就计划好了。
国子监生徒一结业便可以授官,一授官,他便马上向宋颜提亲。
提亲的媒人他都想好了——傅知年。
傅知年对于他来说,亦师亦友,亦父亦兄。如果他不在国子监或酒铺,便一定在傅家。
他崇拜傅知年的才学,更仰慕傅知年的抱负。
傅知年要推行新法,拯救大央。
他的热血为这个理想沸腾。每一次和傅知年在一起的时光,都觉得时间过得太快,而自己所学所知又太少,需要拼尽全力,才能勉强跟上傅知年的脚步。
在极少的闲暇时刻,他向傅知年透露了结业后成亲的打算。
傅知年顿了顿,然后看着他,深深道:“变法非一朝一夕可成,我为前卒,先奋力冲杀,后面的事,便要交给你了。林鸣,变法一旦启动,我们便如风中飘絮,前途难卜,生死未知。婚姻之事,你要慎重。”
头一回,林鸣离开傅家的时候心中不是激动与雀跃,而是沉重。
……真的这么严重吗?
他想问。
很快,命运告诉了他答案。
新法得到了陛下的全力支持,雷厉风行地在大央各地推展,傅知年获封侯爵,回京时动用半幅帝王仪仗,风光一时无两。
然而傅知年登得有多高,跌得便有多惨。
林鸣的鸿运也因傅知年的倒台而终止。
他不肯在傅知年的百罪书上签名画押,顿时成为千夫所指。
从前对他趋之若鹜的人现在对他弃若蔽屣,只有梁家酒铺的那盏灯依然为他点亮,只有宋家姐弟的桌上依然放着他的筷子。
但他不能再去宋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