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恢复听力应该不会需要太长的时间。”我曾经常对大家这么说。“暂时我就当只能远远地看戏吧。”
当然,也已经不是还能说说笑笑的情况了。自从出现密诏以来,我们领地内的同志们和担任与朝廷联络的下房大人之间,一直都有信息的来往,经常发生需要紧急召开会议反复研讨的情况。而支持辅佐幕府的奥羽同盟对我们的监视却越来越紧,同志们的聚会,每次都需要改变地点和时间,或者分成三组讨论之后,再由代表作最终结论的讨论等等,我们也作出了相应的措施。在如此关键时刻,我却只能“远远地看戏”。那时自己有多么焦躁,多么痛苦难耐啊,这是别人无法想象的事情。但在这仍有恢复希望的时期还不算最坏。只要再忍耐一阵,我如此安慰自己,但是,到六月下旬,当我的耳朵被医生宣告无法治愈时,我陷入了几乎就要发疯的绝望之中。
整个七月之间,我把自己关在家里,连杉永前来拜访也不见,和自己的亲人也断了交流。这的确可说太不干脆了,但为了把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我花了三十多天的时间。
“这样,我只能脱离同志们了。”我对自己说:“这样可就什么也干不了了,果断地退出吧。”
我去拜访杉树永,告诉他自己打算退出。因为自己不仅将成为大家的负担,还会因为错失节奏的缓急,错失进退的时机而误了大事。尽管很遗憾,但我还是就此退出吧,我这么告诉他。杉永也好像很失望,他低垂着头,好一会儿没说话,但是他也知道我的耳朵已经无法治愈了吧,他没再多说挽留的话,——今后如若发生了难以决断的事情,会前去商量,还望能够相助,他写下来递给了我。
我说服了父亲,把家督传给了弟弟格二郎,然后,搬到了很长时间没在使用的隐居别院。我不愿让父母,弟弟,妹妹看见自己的脸。餐食也只让下人们拿来,我开始了独自一人的生活。我的身体本身并没有问题,所以每天早晨坚持沐浴,每天早晚两次,一直到累得精疲力尽为止坚持修炼刀法。还有读书,练字,为了让自己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风雨无阻坚持每天的修炼。——等到了冬天,我发现自己能够感觉到身后的动静了。不仅事物发出的响声,就连有人靠近的动静,不可思议的能够很敏感地感觉到。也许这就是人生来具有的自我保护的本能吧,说得夸张一些,我甚至能感觉到蝴蝶飘舞飞来。
“能感觉到身后的动静,真是难以置信。”我对自己苦笑,“身体哪里出了问题,就好像要弥补似的,本身的能力都会发生变化呢。”
身体本身开始对故障做准备了。又怎么还能苦笑呢?那时我也曾一度因为比被医生宣告耳朵无法医治时更深、更剧烈的绝望,被压得几乎接近崩溃。
杉永大约每十天来我家拜访一次,大约一刻钟或者三十分钟,不顾那烦人的笔谈和我交谈。我们的同志们之间,基本上是以我和杉永为中心的,所以他的责任变得非常重大,就连调停同志们之间发生的不同意见也需要花费极大的辛劳。就这样进入了新的一年,到了去年的秋天,我意想不到地遇见了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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