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尽于此,秋茗不再回头,转身朝归墟境走去。
他是魔神,人性是刚学来的东西,学的不熟练,像是蹒跚学步的孩童,只有魔性才是他本来该有的东西。
可他用最刻薄的话,给了仇人最善良的开导。
他想,若是自己没了,凉霄引也会带着言如琢从自我厌弃中走出来的吧?
毕竟,他的师尊真的很慈悲,会救赎所有人……
“你倒也不必这么乐观。”秋茗冷静地凝视着神帝,对方已被泛沧浪折磨地血肉模糊。
秋茗说:“只要活着,只要还存在,就有希望,时间漫长,我总有机会找到破解之法。”
“而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确实没有机会了,泛沧浪的那一缕魂魄蚕食着神帝,血肉噬尽,便去吞噬骨骼,骨骼都没了,那就生啃神格,神格灼地泛沧浪血肉模糊,但他不会死,只要神帝不死,他就不会彻底消亡。
直到最后,他们都只剩下那一点犹如萤火的魂灵微茫。
七绝琴再也绑不住任何东西,恢复成原状。
落英纷飞的雪白梨瓣下,凉霄引一步步朝秋茗走去。
“抬起头,”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柔和,偏偏磁缓中带着一丝轻颤。
“什么都敢做,怎么不敢看我了?”
“……”秋茗闭着眼,下意识去攥手腕琴弦,抓了个空才发现琴弦早已回归琴身,他只得捏着手指扼住下意识的颤抖。
他听见凉霄引轻叹一声,就像是贴在他耳边,才意识到对方距他究竟有多近。
“秋茗。”
“……嗯。”
“别掐手心,”神祇温凉的指尖触上少年的手,捧在掌心一寸寸揉开手指,抚过掌心的红月牙,“不疼吗?”
“不疼的,”秋茗摇头,鼻腔有些堵塞,泛着浓重的鼻音,“已经不疼了。”
那些曾遭遇的劫难,曾被伤过的心,曾被千刀万剐分食过的身躯,曾被抽掉灵脉时的痉挛身躯……
疼过。
但已经不疼了。
师尊将他护在心上,养在魂里,温柔地包裹着他,让他足以遗忘曾经的疼。
真的没怨恨过?
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怨了呢?
已经错失那么长的岁月了,享受和凉霄引在一起的时日都来不及,怎么还有时间沉湎过往,怨恨过去呢?
他,总是该往前看的。
“不疼了,真的不疼了。”秋茗摇着头,分不清是在回溯过去,还是在说掌心的指甲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