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出学校,当然可以称病找老师签个假条,但这样喻文泰就会知道。
她转身往校门相反的方向走去,一直走到一处隐秘的围栏,一片紫花地丁间,汉白玉的围栏顶着无数乌漆漆的脚印已经缺了一角。
课间操的时候,格物楼和致知楼的队伍有交汇,她听那些学生说起过,逃课都是从这儿翻出去。
喻宜之走到围栏边,往下望了眼,犹豫了一下。
与其说这犹豫来自从没逃过课的“完美履历”,倒不如说来自对眼前高度的本能恐惧——围栏下方是一条蜿蜒的小路,跳下去就能顺利溜出学校,但这层高比喻宜之想的高多了,可能快赶上一层楼的高度了。
喻宜之翻到栏杆外,脑子里是漆月那张扬又明媚的笑脸。
她一咬牙,纵身跳了下去,蹲身落到地上,没摔倒,但左脚踝因剧烈冲击传来一阵剧痛。
扭伤了。
喻宜之在原地蹲了一会儿,头埋在膝间,没发出任何声音。
接着她站起来像远方跑去,忍着痛,一头黑色的长发随着她奔跑高高扬起,像暗夜里的幽灵。
她先去了钱夫人的酒楼,怕碰到喻文泰或他的生意伙伴,没敢进去,找了个面善的门童问:“漆月今晚来过么?”
门童看了穿校服的她一眼,摇摇头。
喻宜之:“那钱夫人还有哪些店?”
门童:“你从哪知道钱夫人的?”
喻宜之:“漆月告诉我的。”
门童:“小姑娘,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乖乖回学校上课去吧。”
他年轻但眼神警惕,喻宜之知道不可能从他嘴里问出更多了。
她转身就跑,好在k市灯红酒绿的场所都集中在这一区,她一间间找过去。
有些门口聚集了一些社会青年,也有染红毛蓝毛金毛的,但都不是漆月。
她一身校服,眼神茫茫的没有归处,因奔跑而粉唇微张、口水微微干涸在上面。
有人不怀好意冲她吹口哨:“小妹妹,找人找不到啊?别找了,来吧哥哥带你玩。”
她从心底最深处升起一股本能的厌恶,在一阵鸡皮疙瘩中,几乎令她作呕。
她跑得更乱了,这时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她细瘦的手腕。
喻宜之一头黑发都跑乱了,猛然回头穿过发丝看向那人。
同样年轻的脸,同样张扬明媚的笑,染一头蓝发。
不是漆月。
喻宜之猛一把甩开那人的手。
女生立刻双手举起:“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
喻宜之喘着气,一颗心还在胸腔里咚咚乱撞,她当然能看出女生眼中的善意:“不是,我……”
“我就是不习惯别人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