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面若冰霜,被郜隼死死拖着,根本腾不开手去管下面的情形,心中顿时一片冰凉。
远处,十几道不弱的气息打头,飞快地朝这边奔驰而来。
“他们回来了。”九月侧身探出一掌,清喝:“将邪族拦住!”
元仑眼神阴鸷,他放弃与南柚纠缠,仰天长啸,手掌往自己胸膛处重重一拍,三道血箭便射入当先的邪族大军里,不见踪影,而后,郜隼和须测齐齐下令:“给我冲!”
六界那么大,想找到几只刻意隐匿气息的邪族,多难啊。
千年,万年,万万年,邪族生命力顽强,有那么多的新鲜血肉供养,未必不能再出一个邪祖。
就如同当年,邪祖也不过是六界一只叛逃的大妖,还是成了气候,差一点彻底吞并六界。
远处的人还在竭力奔赴,而古墙已毁,第一波数百名邪魔甚至已经踏过了墙,迈入古城中,眼看着就要彻底消失踪影。
而就在此刻,南柚定定地立与城墙上,发丝被风吹得高高荡起,双眸禁闭,周身气势以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攀升。
古老而厚重的威仪渐渐吸引混乱战场上所有人的目光。
一个金色的玄奥纹路在她额心处缓缓显现,像是虚空中,有人执着画笔恭谨描画。
郜隼和九月过了一招后,各自退开,云仑捂着胸口,兀自惊疑不定,他们感应着那股几乎能将他们脊梁骨压弯,并且还在不断增强的威压,面色变化精彩纷呈。
南柚睁开眼,容貌并未有多大不同,然由里及内的气势已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若说从前的南柚温婉,含蓄,和气,那么如今的她,便是黑夜中酌得人眼也睁不开的曜日,是身处至高位,不曾落凡尘的神灵。
她足尖眼看要落到泥泞不平的黑地中,一段红色的绸缎托起了她的身子,妖异鲜艳的颜色格外引人注目,整片战场安静得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而此刻,苍蓝及十位神使也赶了过来。
南柚一步踏出,纤细的身子轻飘飘落到了邪族的阵营中,她满不在乎一瞥,好看的杏眸落在元仑身上,声音很轻,带着些空灵的意味:“想往六界跑?”
她足尖落地的那一刻,邪族为首三人就都跪了下来,她的气息,对他们的压迫基本上已到了生不出半分抵抗之力的程度。
邪界若不是生了这么个圣女,他们早就吞并六界了。
她生来镇他们,担了个圣女的名衔,平时不管他们怎么闹,只要在自己的地方疯,怎么都行,懒得管。可一旦要出去喝六界那些生灵的血肉,就不行。
邪族是凶恶之族,同类尚且能生咽其肉,骨子里又好斗,六界简直是他们的乐土,他们对这块地上的生灵有着天生的渴望,想要杀进去,想要征服,而圣女月落,是他们想法变成现实的巨大阻碍。
可偏偏,邪族之人,不管多高深的修为,都无法在她面前说一个不字。
就连染上了邪族血脉,修为突破至与神主并肩地步的邪祖,对她,都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想要攻打六界,还将人先哄出去。
饶是这样,也还是避免不了被封的结果。
原以为她死了,便是邪族的新天地,谁曾料到,她竟有再生于世的一日。
三人皆以头点地,邪魔匍匐一片,被点名的元仑连辩解的勇气都生不起。
“不说话?”南柚青葱一样的指尖点在他的额间,声音当真好听得很:“屡次犯我戒令,当诛。”
她说得理所应当,指尖收回时,元仑也倒了下去。
同时倒下去的,还有那些已经冲进古城中的邪族。
九月看着她的背影,沉默了半晌,总算明白苍蓝口中那两句“你当她真是邪祖送予公子取乐的玩物?我们让着她,避着她,都是因为公子的偏袒?”,是什么意思了。
南柚看向郜隼,眉尖微簇:“带着你的人,回去。”
“两界界壁,我会出手修补,再有违我令者,不饶。”
郜隼脊背折了下去,声音沙哑难辨:“领圣女命。”
起来的时候,几乎要咽下喉间的一股血。
不到半刻,邪族退得干干净净,悄无声息。
南柚足尖一点,跃到古墙上,目光落在苍蓝脸上,如寒烟般的眉蹙了蹙。
苍蓝嘴角扯了下,几乎挂不住笑。
“苍蓝,我的人呢?”对视片刻后,南柚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