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钰温热的手掌落到她的肩头上,好看的眼里都是她的影子,他的声音是不同于孚祗的温润,读书人一样的书生气:“难过的话,就靠着哥哥哭一场。”
南柚努力压着嘴角,声音沙沙哑哑,透着一股子倔,“我不哭,没有什么好哭的。”
流钰看她这样,多少有些心疼,他道:“姑母和姑父是疼你的,若是不疼,当初少君之位,不会那么快定下来。”
“我知道这些。”南柚盯着才下过雨的潮湿地面看,道:“我前段时间去过一次,父君背着胥胥,母亲笑着看着他们两,眼神很温柔。”
“那样的情形,我觉得我是个插足不进的外人。”
“你不知道,现在我母亲跟我说话有多客气,我父君对我,也多是严厉,好像自从胥胥出生,就什么都变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下次见他们,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于是只好不见,但好像不见也不行。”南柚轻轻扯了下嘴角,眼里的情绪十分复杂。
在流钰面前,南柚终于可以说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而困扰她的最大的心结是,面对胥胥,她不能展现出一点负面的情绪。
因为他才是那个名正言顺应该获得一切宠爱的孩子,说得难听些,甚至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嫡长子,少君之位,都该是他的。
南柚每次想到这些,就觉得脑袋里面打了结,怎么理都是错的,怎么想都不对。
流钰很轻地拍着她的肩,一下一下的,小时候哄她一样,他道:“没事,想不明白我们就不想了,不想去就不去了。你待在昭芙院,我,孚祗,狻猊和荼鼠,我们都陪着你。”
“那么多人喜欢我们右右呢。”
自从她长大,好像就很少有情绪完全外露的时候了,仅有的时候,也能很快收拾好情绪。
到了晚上,她就已经能够面色如常地去城外的小别院里寻穆祀。
南柚忙,穆祀更忙,两个大忙人,除了在一些盛大的两人都会前往的场合,其余时候,很少碰面。
这一次穆祀来,说有一桩她肯定感兴趣的事与她商议。
南柚也刚好有事要找他。
天族财大气粗,穆祀更是个不缺钱财挥金如土的,走到哪宅子就买到哪。光是星界王城正中的宅子,就有四套,他平时不隐匿身份来办事或者找南柚玩的时候,就住在那些宅子里,除此之外,城外的小宅,也置办了两套,往往是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住几日,再悄无声息地走。
亭台小阁,曲水环廊。
整座宅子看上去很古旧,连守门的人也没有一个,里面空落落的。南柚循着气息,一路找到小池塘边。
“寻我什么事?神神秘秘的,还非要当面说。”南柚踮着脚,从身后拍了穆祀一下。
穆祀将手中的饲料撒落,池塘边,成了精的鲤鱼精们蜂拥而上,肆意抢夺,红红的鱼尾跃出水面,在夜色中也发着光,色泽妖异。
“我还以为你会来得早些,茶烧了几壶,你没来,现在冷了。”这座院子里没有伺候的下人,凡事需亲力亲为,他道:“我再去热一热。”
“算了,说正事,我不渴。”南柚道。
闻言,穆祀笑着望向她,声音不疾不徐:“真不用?”
他手指点了点不远处的吊锅,“四海凝露,最新出产的,天族也没多少了,错过今日,再想喝,又得等上几千年。”
南柚默了默,道:“你当我没说。”
片刻后,两盏孤灯下,一轮圆月沉在河塘粼粼的水面中,不知名的鸟叫声响起,南柚与穆祀对坐。
“看看。”穆祀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封烫金边的请帖,递到南柚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