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过于防备的语气让他稍有不悦,英气的眉微皱,就在她快受不了此时的死寂氛围时,他才用极缓极慢的语速说:“有些念头不要有,你走不了。”
他低沉的声线让苏怀染恍惚了下,一语双关,不仅仅是说她离不开这里。
从被莫名其妙带到这个岛上开始她就一直在忍着不敢发作,可到了这时候她实在没办法忍下去,“大费周章把我弄来这里,就为了说这句话?现在说了说完了,什么时候让我离开?”
江浔安起身走到她面前,他向前一步她便向后退一步,满身戒备。
他比苏怀染高出很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两人之间的距离仅仅十几公分,她的身子被完全拢在他的阴影之下,周身强大的压迫感让她觉得透不过气,却依旧抬起头对上他沉冷的视线。
江浔安的眸子又沉又冷深不见底,带着七分薄凉三分嘲弄,云淡风轻的睨着她说:“等我想离开的时候自然让你走。”
“江浔安,你太过分了……你妻子也在这里。”她咬着泛白的嘴唇,却说不出比这还狠的指责。
他怎么能这样?
他的妻子也同处于这片海域,说不定就在这附近,他怎么可以这样……
而江浔安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随后他与她擦身而过径直走出客厅,只留她一个人在这偌大的空间里兀自出神。
他离开之前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冷声提醒道:“我建议你不要跑,这四周都是海,或者你想试试客死异乡。”
在这座私人岛屿上她什么都做不了。
不同的地方,却是一样的囚牢。
苏怀染望着他的背影愤恨的抿了抿唇,可现在天色将暗,她也没有地方可去,除了留在这里,也别无他法。
她找了一间离主卧最远的房间走进去,才能够随身的包里面找出手机,万幸的是现在还可以打电话。
这张国外卡还没有超过时间,她给梁慕打了个电话。
等待的时间不算长,没多久电话那头就响起了梁慕的声音,他有些惊讶于她这个时间为什么还会打来电话:“我如果记得不错,你这时候应该在回国的飞机上。”
苏怀染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稍稍将手机紧握,才发现此时手心里早就已经满是冷汗。
她笑了笑,故作轻松地说:“我突然不想走了,来这里几天都在忙工作,压根就没有时间好好度个假,所以我打算晚两天再走。”
梁慕大概是觉得昨天的话说的有些重了,以至于此时他听她这么说心里倒觉得是松了口气,散散心也好,也没有去细想。
“嗯,我给过你那个地陪的联系方式,你留在这里记得注意安全。”言至此他停顿了下,语气沉下来:“其他的我们回国再说。”
苏怀染轻声应道:“好,我们回去再说,您是结束工作了吗?”
“明天准备走了。”梁慕的语气清淡如旧,“回来的机票你自己订吧,到时候走账报销。”
他本想为昨天的事情再说些什么,可到底觉得拉不下这个脸便作罢。
没多久他们结束了通话。
房间里面重新归于一片死寂。
她强撑着的轻松和伪装在这一刻消失殆尽,疲惫的靠着墙角坐在地上,双手环住肩膀将半张脸都埋在膝盖上,精疲力尽。
打这一通电话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报平安。
不然她能做什么?
直接告诉梁慕她没有回国的原因是被江浔安囚禁起来?不过是累人累己徒添烦扰罢了。
她深知江浔安的作风,没有人可以左右他的决定。
先前那个穿西装的男人是这座别墅的私人管家,她的行李在不久之后就被放到了她的这间房门口,只是当时她根本没有心思去管这些,等冷静下来
之后她才走去门口将东西拿进房间。
打开行李箱的时候蓦然发现里面还放着一本书,苏怀染想起来是之前在机场为了打发时间而买下,很多年前早就看过的一本书,毛姆的作品《面纱》。
她有些恍惚,之前江浔安在客厅弹得那首曲子,正是法国作曲家satie为电影版面纱作的配乐,音乐薄雾笼罩的朦胧感和故事里男女主人公彼此折磨的感情走向完美契合。
曾几何时她拉着江浔安一起看完了那部电影,她感慨颇多的和他说:我觉得这个女主角太绝情了,明明她丈夫很爱她,却要这么视而不见……
而江浔安对这样的片子不发表看法,只是淡淡说道:或许她丈夫只是纯粹的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