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什么也不剩下的时候,时间就是最富裕的东西。
就像她这四年,不也是一晃就过来了。
……
中午时分,雪稍稍小了些,天气也变得没那么阴沉。
苏怀染穿上了厚厚的羽绒服准备出门,女管家把她送到门口,抬头看了眼天色,对着司机叮嘱道:“雪天路不好走,一定要小心一些。”
末了,女管家又将视线移到苏怀染身上,有意无意的说:“江先生从昨晚出去到现在也还没有回来,怕也是在哪被耽搁了。”
苏怀染面色如常,并未有什么情绪,只是道:“放心,在天黑之前我一定回来。”
车内开着暖气,可她的手还是僵硬的,她搓了搓手,目光却往车上的挂件上望去,不过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饰品罢了。
其实苏怀染倒是希望那天在车上捡到的那个挂件只是一个假象,这样她似乎就可以把江浔安当成一个彻底的陌生人来对待,可是偏偏他留着过去的东西,却做着绝情的事情,变成了一个她俨然不认识的人……
主干道上的大部分积雪都被清理了,这一路过来在大道上还是比较通畅,只是时间稍稍多花了一些。
护工把苏怀礼带出来,男孩一看到苏怀染便加快脚步往她怀中扑过来,她下意识地搂住这孩子瘦小的身子,轻轻抚着他的后背。
怀礼不太讲话,却不代表他不会表达感情。
说起来也得感谢顾豫泽,当初为了给怀礼找这治疗的地方也费了不少心。
其实医生也早就和她说过,治疗自闭症最好的方式就是家人的陪伴,不过她那时候没办法把怀礼带回家罢了。顾豫泽的母亲一直都不太待见她,更不用说接受怀礼这样有问题的孩子,要说把怀礼带回顾家,是绝对不可能的。
护工笑着对苏怀染说:“顾太太,说来也很凑巧呢,今天上午顾先生刚来看过他,你们夫妻两还真有心一个上午来一个下午来。”
苏怀染离婚的这件事情也没什么人知道,她也没刻意去强调,大概是不想当着怀礼的面说这些糟心的事情。
苏怀染愣了下,“他也来了吗?”
“是啊,顾先生在这里陪怀礼陪了一上午呢。昨晚上下了那么大的雪,今天路上肯定不好走,他还很早就来了。”
苏怀染的眸色很淡很浅,明明清晰的听到了这些话,可她的眼睛里依旧是无动于衷,目光里所有的温柔都仅仅是给了眼前的这个男孩。
顾豫泽……
她这辈子最不愿意欠别人什么东西,尤其是那些怎么也偿还不清的情。
苏怀染陪着弟弟坐在儿童游乐区,这里也有不少有着同样病症的孩子,以至于明明应该是很热闹喧闹的地方却是反常的安静,自闭症的孩子大多数都是喜欢自己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而怀礼就是安安静静坐在她身边,紧攥着她的手,坐在椅子上晃着腿玩。
很多时候他这么一坐能坐上小半天。
很多人总是嫌弃自己家的孩子太皮太闹腾,可苏怀染实在是太奢望那一幕,她希望哪天怀礼可以像一个正常孩子那样会哭也会笑。
若说其他的,她想了想,也别无他求。
安静的时光总是过得很短暂,等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天色已昏沉。
走在医院长长的走廊上时,才想起来一些事情。
昨天某些人最后因为她气急败坏离开,到现在怕是还憋着暗火呢。
果不其然,打给梁慕的第一个电话,他没有接。
她继续打了第二通电话,堪堪快到了最后一秒才被接起。
电话的那头,梁慕的语气听上去并不见得有多好,虽然自己心里多少是理亏的,但也绝对不会透出来一丝丝这种情绪来。
“怎么,这是打电话跟我辞职?才上岗一天就要离职的,可别想要工资。”
苏怀染听着这般别扭的语气,脑海中想到了梁慕那张傲娇的脸,虽然年纪在长,这性子大概是变不了了。
她轻声细语道:“我没想辞职,总不会今天这么大的雪天,你还要奴役员工?现在有良心的老板可都已经给员工放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