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留给安康帝姬的军队如何跟真正上过战场浴血厮杀的大魏将士相提并论?不过是螳臂当车,徒增笑料罢了。
“老陆啊,你说,咱这怎么处理?”
陆恺道:“还是等官家来决定吧,先将这些人捆绑关押,我会派乌衣卫日夜看守。”
“成。”邱吉点头,忍不住朝着太和殿的方向看去一眼,“但愿娘娘母子平安。”
听说温皇后即将生产,大殿下面部肌肉扭动的极其诡异,他想说点什么,可陆恺毫不客气地将他的嘴给堵了,连同安康帝姬与惠安君一起,正在此时,一名乌衣卫鬼魅般出现在陆恺身边,低声道:“官家有令,不得取这三人性命,先将他们关押,日后再议。”
大殿下跟安康帝姬都听得清楚,两人眼中不由得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官家不杀他们!果然,即便他们做错了事,可究竟是官家的儿子与妹妹,官家终究是手下留情了!
陆恺与邱吉对视一眼,他们可没这两人乐观,官家不让动手,定然是因着温娘娘生产不宜见血,这三人能否活命,要看温娘娘是否能够顺利生下孩子。
女人生孩子有如自鬼门关走一遭,更何况是身体本就不好的温娘娘?
温离慢这几日一直隐隐有下坠胀痛感,薛敏说随时可能生产,因此太和殿的宫人们不敢松懈,也因为临盆所带来的不适,她难以入眠,好不容易睡了会儿,官家刚刚离去不久,温离慢若有所觉便醒了过来,于是一发不可收拾,起初只是微微刺痛,到了后来痛感已经难以忍受,薛敏确认是要生了,徐微生这才赶来通知。
官家下了马大步奔进内殿,他内心担忧恐慌无法用言语来表明,温离慢真的难受时从不诉苦,可他刚进内殿,便听到她无法自控的痛呼声,窗前围着几名接生经验丰富的尚宫,薛敏却在外面站着。
官家问他:“你站在这里作甚?”
薛敏吓了一跳,忙道:“娘娘生产,臣身为男子不得在场,否则于理不合――”
官家一脚把他踹了进去,顾及到还用得着薛敏,没用什么力气。
薛敏不敢再多说,温离慢却仿佛感觉到官家回来了,不由得朝外看,隔了那样多的人,两人的目光还是相遇了,她面色苍白额头冷汗涔涔,官家上前去握住她的手:“朕在这里。”
她没力气说话,只勉强冲他笑了一笑,一个尚宫战战兢兢道:“官家,女子生产本是污秽之事,还请官家移驾――”
话没说完便在官家冰冷的视线中瑟瑟发抖,再不敢多言。
温皇后是在太和殿内殿生产的,真要说不合规矩,那从她一开始住进太和殿开始,便跟规矩不沾边儿了。
温离慢疼得想要大叫,可她不能叫,薛御医说要养足体力,否则她会没法把小孩顺利生下来,但这剧烈的疼痛令她无法自控,只觉得除了肚子之外,还有心口处亦是难以呼吸的濒死之感!
生产时,患有心疾者极容易发病,胎儿存活率极低,根本不存在保大保小的选择。
官家对她的身体兴许比她自己都要熟悉,见她脸色不对,连忙叫薛敏上前,薛敏一见,暗道不好:“娘娘发病了!”
泰山崩于前不改色的官家此时也冷静全无,他能感觉到温离慢的体温在急速下降,而薛敏扎了针也没有起到什么效果,想要让她平平安安生下孩子绝无可能,她承受不起落胎之痛,也经受不了生产之苦,命运早已在暗中写好一切,只等着按部就班,时间流逝。
这半年多以来,薛敏为了温皇后呕心沥血,他所想到的每一个方法都会原原本本禀告给皇帝,事已至此,官家什么都不想管,他只是留住她,哪怕只有一刻,哪怕是再看见她对自己笑,跟自己说说话。
他猛地转头盯着薛敏:“三月前你所说的法子,你可敢做?”
薛敏倒抽了口气:“官家!”
“敢不敢!”
薛敏看向合着眼睛奄奄一息的温皇后,一咬牙:“臣愿一试!”
横竖再这样下去要一尸两命,倒不如赌上这一把!温皇后体弱,可胎儿生长情况极好,不仅如此,胎儿足月,成功生下的可能性很大,只是母体承受不住,若是那个法子当真可行,至少胎儿能够保证存活!
尚宫们满面惊恐,看见薛御医打开了他的箱子,箱子里是他为了试验,使用过数百乃至上千次的特殊刀具,这剖腹取子之法,医术中从未记载过,仅在民间一些传说中曾有听闻,若非温皇后身体状况特殊,薛敏也不会走投无路想到这个方法。
他在动物身上做过实验,成功率并不高,后来也在几个濒临死亡眼看要一尸两命的孕妇身上试过,虽然事先便和她们说清楚,并不能完全保证她们活命,可反正都是死,倒不如拼命试一次,十五个案例中,共有三名孕妇存活,其中母子平安者仅有一人,胎儿的存活率远远高于母体,活下来的那三名孕妇都是农家出身,无病无痛,即便如此,剖腹取子之后,她们的身体状态也大不如前。
尚宫们从未见过如此生产之法,根本没有胆量打下手,官家面色冷凝,“你说要如何做,朕来,其他人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