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弘箸离了歇玉亭之后便回了一趟自己住的昭德宫,换了件成熟稳重些的玄色袍子,又叫倌龄取了一件黑布蒙着的长物事直奔千秋殿。
出门迎接的是个连礼都行不端正的姑娘,身上也没穿着宫人的服饰,只说了声“夫人不在,大人等会儿。”便下去烹茶了,像是已经习惯了有人来找明月夫人。
等明月夫人的功夫他闲来无事,就观察起千秋殿来。
千秋殿是前朝久置的宫殿了,历代的皇帝似乎都不怎么不喜欢这儿,连带着都不放妃子在这殿中。他忆起殿门口的“千秋”二字,笔力遒劲,入木三分,不仅不像是后宫,还大有与千秋比肩的意思。
也对,哪儿有皇帝喜欢别人比肩千秋呢?
不过这地方修的倒是真不错,九曲回廊,草木茂盛,虽说较往常的宫殿略微简朴一点,家具简单,没什么奢侈的金玉之物装饰,但风景极好,后院似乎还开着个小池塘,殿内空旷,窗户都敞着反而凉爽了不少。
崇王吃了两盏茶,有些困了,见殿中人少清净,索性靠着椅背眯起眼睛,想着小憩一会儿夫人也不会在意。
所以常嬴跟秦北一进门,映入眼帘的就是桌上睡得极香的崇王殿下。
这到底是不是她的千秋殿?她该不会是走错门儿了吧?刚偷摸的看见崇王洗脑已婚妇女,转眼这祸害就到了她千秋殿?
“殿下,该醒了,夫人到了。”倌龄就站在崇王身后,见状便不紧不慢的凑上前,出声叫醒他。
“嗯?哦。”他迷瞪瞪的抬起头来,胡乱的揉了揉眼睛,拿余光瞄着面前的两个人:“夫人去何处了?叫小王好等。”
跟刚睡醒的秦北好像啊。常嬴看看崇王,再转头看看秦北,觉得越看越像。
“夫人要看美人去照镜子便好了,没必要盯着小王看。”他猛然凑近,温热的气息吐在常嬴面上,她看着秦弘箸那张脸,不知怎的,心跳有些快。
手腕被人抓住,带着微微的愠怒将她拉开,挡在眼前的是个少年的背影,她侧头,还能看见他手中含苞的白莲花。
“秦北,秦方朔,见过皇叔。”说是行礼,可语气生硬的很,秦弘箸听着倒像是来要账的。
他好脾气的没追究,摆了摆手就叫秦北平身,谁叫自己辈分大,理应多包容宽宥小辈们。
“看你就像看镜子似的,长得跟小王年轻的时候可真是像。”他看向常嬴,又道:“虽说小王现在也根本算不上老。”
秦北没搭腔,只心道:谁跟你个老男人长得像。
“崇王今年不过而立,当然算不上老。”常嬴跟红叶使眼色,叫她去承恩斋找个大瓷盘来,秦北老捧着一盏花算怎么回事。
话锋一转,常嬴开门见山道:“不知崇王所来何事?”
你最好是有急事,都带着倌龄在千秋殿里蹲上点儿了,没个火烧眉毛的事情还真是说不过去。
“皇兄天恩,赏了小王昭德宫居住,还叫身边儿的倌龄带着小王认认宫室。也赶巧了,小王从汶阴带了一双银枪,说是最有名的铁匠拿天外陨石铸成的,小王一时好奇便收了过来,只是身子病弱习不得武,听说雍王自幼习武,尤其爱使枪,便带过来,权当咱们叔侄的见面礼。”
倌龄上前抖开黑布,一双缠魑的银枪展露眼前,常嬴看了两眼,倒真是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