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场雪,让亦力把里的城外彻底变成了千里冰封。
不是那种豪迈的冰封,而是令人绝望的万物死寂。
在别的地方雪是软的,可在这儿,地上的雪却是厚厚的一层硬壳。
阳光反射上去之后,耀眼得几乎能灼伤人的眼睛。
而在亦力把里的城外,就在这茫茫雪原之中,无数的毡包林立密密麻麻星罗密布望不到尽头。
更有数不清的战旗屹立其中,无数的战马骆驼进进出出。
汉人农耕定居,是以建城建房。
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他们的家就是勒勒车上的毡房。
前者渴望安定平和,所以创造。
后者生长在苦寒之地与天抗衡,所以要征服。
这道题解了上千年,始终没有一个完美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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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力把里城墙上,明军冷冷的注视着城外察合台人大军的营地,眼神中满是对生死的漠然。
谁都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战亦死不战亦死,贼军经过初败之后再次整合兵马超过了十万人,在大雪落下道路隔绝的之后,把亦力把里已经围得水泄不通。
一旦破城,城内无论老弱妇孺谁都活不了!
“呸!”
百户赵安趴在城墙后,吐了一口唾沫,咬牙骂道,“娘的,那一个个帐篷跟他娘的坟包似的,看着都晦气!”
说着,看向边上,口中似乎念念有词的徐盼,“秀才千户大人,您想什么呢?”
现在已经没人敢随意的称呼徐盼为秀才千户了,并不是因为他年纪虽小却屡立战功。而是军营中暗地里流传着一种传说,这个秀才是大贵族出身,事魏国公的亲外甥,开国中山王的亲外孙,跟庄亲王还有咱们二爷是亲表兄弟,是从家里跑出来偷偷来当兵的
要不然人家怎么小小年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那么和气?
这好似戏文一般传奇的传言之所以被津津乐道,甚至越说越离谱,并不是因为大头兵喜欢听这其中的曲折离奇。
而是因为他们都明白一件事。余人可以不用来这个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地方,也不用跟他们待在一块,更不用跟他们一同出生入死,甚至每次冲锋都在最前头。
他可以走,可以躲到后方去享福,反正人家不缺军功,就算没有军功人家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他还是选择了,跟弟兄们在一块儿!
每当想起这位少年千户所说的,我是你们的千户,要死我死在你们前面,更是让所有的弟兄们心中,这位少年千户的形象无比的高大鲜明起来。
再加上先前的战功,甚至在无形之中,他的威望已经超过了许多官阶更高的将领。
凡人,既认本事,更认出身。
当出身尊贵的人具有被凡人认可的本事,那凡人就会俯首听令!
徐盼的另一边,扒着城墙把脑袋藏在垛口后,一到晚上就想自己家里婆娘的老王大哥,望着城外无边无际的察合台大军,咽口唾沫也开口问道,“千户大人,咱们能守住吗?”
“绝对能!”
徐盼昂首挺胸的站着,大声道,“外边的人土鸡瓦狗尔!”
说着,又道,“再来十万人,也不过是给咱们送菜的,不够咱们打!”
“嗨!听听秀千户大人这话,多提气!”
“跟戏文里关云长似的,土鸡瓦狗!痛快!”
“不是!外边可起码有十来万人呀?咱们满打满算不到两万啦”
“你懂个屁,没见着刚才千户大人在那掐着手指,口中振振有词,在那算呢吗?”
“他算啥啦?”
“呔,你个废物,当然是算察合台怎么死呀!”
城墙上一片低声议论,交头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