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将衣裳晾好回来的时候,阮乔就已经上了床快要睡着了。
她转头便看见了雪刃抱着一床被子在地上铺好,随后将上头的一层棉被盖在了身上,侧头看向她,见她还没睡,便轻声问:“公主,要灭了烛火吗?”
阮乔睡意有些浓,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闻言,便“嗯”了一声,有些鼻音,听起来有些软糯。
雪刃看着被窝里雪肤乌发的少女,眸光微暗,片刻后,才移开目光,躺在了枕上,同时出手以一道掌风将不远处的桌上的烛火扑灭了。
直到床上的少女呼吸平稳,已经睡着了以后,他才也闭上了眼睛。
夜色逐渐深沉,客栈附近也一片寂静,只有呜呜的风声吹动树叶,等到半夜的时候却忽然下起了一场大雨,寒意透窗而入,室内的温度也骤降。
雪刃睡得不沉,睁开眼,转头一看,公主的被子又快要滑到地上去了。
他起身去将她的被子盖好,怕她会冷,还将一件貂裘也盖在了被子上面,将她捂得严严实实的。
昏暗的光线里,少女睡得正香,已经洗去了易容的妆容,露出的一张脸美得出尘脱俗,令人心折,这样沉睡时毫无防备的柔软姿态也让人心里蓦地一软。
雪刃眸色幽暗地看着她,手指轻轻地拂过了她颊边的发丝,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什么易碎的珠宝似的,眼神里是白天从未有过的灼热和柔情。
就在他小心翼翼地抚过她的脸颊时,门外却忽然传来了极轻极轻的脚步声。
雪刃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窗外,眸光锐利如刀。
片刻后,门上木框之间的薄纸被人捅破了,有一根竹管伸了出来,里头悄无声息地冒出了一股浓烟。
雪刃的神色骤然一冷,抽刀而出,刀光寒气逼人,杀意凛然,他连外衣都没穿,就这么提着刀往外走去,脸上不带一丝表情。
翌日,阮乔醒来的时候,雪刃照旧很早就已经起来了,他动作熟练地替她穿上了新的衣裙,伺候她用热水梳洗过后,就重新替她易容。
因为之前下山的时候,她夸过一句他的香好闻,所以雪刃便给她用了这种药粉,抹在脸上也很轻薄透气,而她和雪刃身上的香气也都是一样的了,这让她有一种两人更加亲密的感觉。
阮乔心情就也好起来,不过没有表现出来,她觉着房间里光线不好,便同雪刃一起去了楼下的大堂吃饭。
早饭是雪刃一早起来亲自去做的,虽然简单,却还是很精致可口,有一笼水晶包,一碗清粥,还有一盘颜色碧绿的小菜。
阮乔坐在桌边吃东西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大堂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就连客栈的大门都还是由雪刃来开的。
不过,她也没多想,只当时间还早老板娘和店里的小二还没起来。
但就在她吃着软糯可口的包子的时候,楼梯上却忽然传来了一阵有些匆忙慌乱的脚步声。
阮乔抬头,就看见了昨日见过的那位富家公子脚步踉跄地从楼上跑下来。
他整个人的样子也很狼狈,发冠也歪了,衣裳也皱巴巴的,神色还很惊慌失措,仿佛后头有鬼在追着他似的。
不过,在看见了楼下的两人以后,他才仿佛松了口气,加快步伐走过来。
阮乔不由奇怪,也觉得他现在这样有些滑稽,便好奇地问他:“你跑什么?”
见她关心这个人,雪刃薄唇微抿,看向这位富家公子的眼神有些冷嗖嗖的。
富家公子注意到这丫鬟的目光,就看了“她”一眼,就忍不住呆了下,她虽然长得高,但容貌是真的好看,有种极为特别的美,令人眼前一亮,尤其是这么冷冷地看着他的时候,直让人筋骨都不自觉酥了下。
他晃了下神,才记起来自己要说什么,想起今早醒来发现的事情,他的语气就控制不住有些崩溃:“姑娘,这、这家店是黑店!我醒来的时候就被绑起来了,费了好大劲儿才逃出来,我的包袱也不见了,不跑还等着店家宰了我吗?”
说着,他又忍不住有些后怕地四下看看,看完以后,就愣头愣脑地低声问:“奇怪,怎么没看见那老板娘来拦我?她不怕我去报官吗?”
听到这里,阮乔就忍不住看了雪刃一眼,只觉得雪刃的眼力太好了,这家店还真是一家黑店,不过看雪刃此时这神色平静的样子,她莫名有一种预感。
老板娘他们可能不是还没起来,而是永远都起不来了?
干影卫这一行的不就讲究个心狠手辣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吗?
但当着别人的面,阮乔也不好问他,只当做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