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反正我看上杉家就是外厉内荏,她们没胆子和圣人您玩真的。
狗嘛,叫得越响,心里越怕。”
义银微微摇头,真田信繁又在胡言乱语了,当面调侃上杉家上下都是狗,这话传出去又是得罪人。
但道理是这个道理,咬人的狗不叫,拼命叫的狗自然是不敢咬。
但这事的症结还在上杉谦信身上,只要上杉谦信不肯松口,这群会叫的狗便是有了主心骨,能叫得人心烦。
义银摇摇头。
“不说上杉家的事了,你怎么样,真田众最近的情况还好吗?”
真田信繁受宠若惊,也是她这几句话挠到了义银的痒处,随口关心起这群山民来。
借此机会,真田信繁正好把真田众之后的战略方向抖搂出来,争取义银的支持。
只见她愁眉苦脸道。
“圣人问话,我不敢隐瞒,真田众现在的情况就是惨呀,真的惨。
出兵近畿之时,我是进山招募精锐,好不容易凑出了一万人马。
之后的事您也清楚,百战余生,死伤五成,一万人去了近畿,五千人回来,光是抚恤就掏空了我的家底,还因此背了一屁股债。
山里人打断骨头连着筋,都是乡里乡亲,往上算一算,五百年前全是一家人。
我在山岳前与山民盟誓,保证大家有个好前程,总不能食言自肥吧?所以这次回来,活着的人立功受赏,死了的人抚恤加倍。
可就算是我用心善后,真田众也彻底趴窝了,六娘劝我在讨伐东方之众的事上,向圣人您讨个饶,我真田众就不参与了。
不是吝啬出兵的钱粮,只是想给滋野三族留点种子,现在山里家家披麻戴孝,人死得实在太多了。”
义银听得心头凄凉,余吴湖合战,真田信繁和她的真田众是立了大功劳的。
没有真田众死伤过半的浴血奋战,就没有斯波家力压织田家的辉煌战果。
但真田信繁这个麻烦精,也是让义银恨铁不成钢。她怎么敢在战后搞起大屠杀,一口气活埋了织田家降卒两千人,简直是骇人听闻。
大功之后又是大过,外有织田家的压力,内有诸姬反对,义银怎么给真田众提高犒赏抚恤?
真田众骁勇,比越后武家集团还蛮横,日常与同僚不和,在外又是凶名赫赫,实在是让义银不知道怎么说真田信繁才好。
真田信繁见义银为难,坦然笑道。
“圣人不必为我们悲伤,山里人嘛,出生就是吃苦,如今能吃上两百斯波编制的铁杆庄家,多少人夜里睡着了都能笑出声来。
只是。。实在是死人死得太狠,大家也想缓两年,生生孩子。另外呢,我也想多管管领地里的事,把抚恤欠的钱粮都给填上。”
义银叹道。
“你呀,真是傻透了。
当初别人都在想方设法避战的硬骨头,你死命得上。如今遇到人人争先的肥肉,你反倒避之不及。”
义银不知道真田众有自己的规划,只是感叹真田信繁死脑筋,在近畿打得尸山血海,真到了回关东吃肉的时候,反倒躲山里不干了。
但真田信繁把话说得如此坦诚,义银也无话可说,他想了想,说道。
“你要给滋野三族留点种子,我便依了你,这次讨伐东方之众的战事,我允许你休养生息。
另外,经济上有些什么困难,你与我说,我自然不会让功臣流血又流泪,欠着一屁股债受穷。”
真田信繁笑道。
“其实也没什么,无非是我自己给的抚恤太重,反正松茸干木棉布能赚到钱,慢慢还就是。
只是您也知道,我这嘴快容易得罪人,大熊朝秀大人那边和我关系不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