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可能带兵穿越到枥尾城,唯一的可能就是和户泽盛安上洛的时候一样乔装商贾,轻车简从,真不怕在路上被人给宰了。
想要伊达政宗死的人可不少,这小妞年纪不大,胆子倒是不小,敢作敢为。
要知道,连斯波族亲的最上义光都还在犹豫是否南下,只敢写信求见义银,等候消息。
伊达政宗却是径直跑过来,完全不顾自己是发动战争的第一责任人,义银完全有理由一刀宰了她。
对这个胆大包天的伊达政宗,义银也一时拿不定主意,先等她过来,看看她自己怎么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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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义银滞留大胡城,等候伊达政宗前来请罪的时候,冬末的越后国,风雪始停,已然期待着新的春天。
春日山城,居馆。
厅内温暖如春,房间四角的火盆烧得正热,上杉谦信手持着一面小巧的拨浪鼓,不断撩拨敲击着。
在她眼前,快两岁的上杉深雪睁大圆圆的眼睛,不断试图触摸拨浪鼓,却被上杉谦信一次次躲开,惹得孩子气鼓鼓,大喊妈妈坏。
主位之下,本庄实乃与直江景纲这两位老臣看着上杉谦信戏女为乐,亦是啧啧称奇。
圣人的种子就是不一样,这女婴是去年春天出生,这会儿才刚刚过了一岁半,就已经会爬会走,还知道妈妈在戏耍自己,懂得骂娘。
义银来自男尊世界的现代男人体魄,加上女尊世界姬武士超强的身体素质,一加一产生了大于二的效果。
他的孩子都是从小表现出不同于常人的聪明,强壮,发育迅速,几乎就是封建血统论的最佳证明。
武家们承认义银是神,不单单是缘于他的权势,也是因为眼睁睁的事实摆在眼前,无法否认。
身高一米八三的伟男子,永远不老的十六岁容颜,超出普通人想象的优秀子嗣,怎么可能不是神?
再加上,总是能在关键时刻改变天气的誓言,战无不胜的事迹,义银就算现在想要否定自己的神格,许多人也未必肯答应。
你可以鄙夷武家的人品,但不能看低武家的智商啊!大家都不是傻子,又是眼见为实,你这么牛B,总需要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吧!
你说你不是神?那你又是啥?
总之,上杉谦信现在是越来越相信神裔一说,她怀胎十月,身上掉下来的这块心肝,那是真正的小宝贝。
不枉上杉谦信苦熬十月,产后还虚弱了半年,才诞下这真正的贵种,与寻常姬武士怀孕的过程很不一样,真是太遭罪了。
姬武士怀孕,一般就是产前产后三天难受些,平时能骑马能开弓,还可以上阵砍人,哪有上杉谦信这么受罪的?
可真的生下来,上杉谦信才发现这罪受得不冤枉。
上杉深雪一岁就已经开智,一岁半学习走路,听到敲击声能找到旋律,这会儿甚至开始表达自己的情绪了。
武家哪里见过这么聪明的孩子,能生下这等神裔,上杉谦信自然欢喜,舐犊情深,日日夜夜呵护照看。
玩得有些乏了,上杉谦信一把将孩子搂在怀里,将拨浪鼓丢给她自己玩去,看向两位重臣,问道。
“两位大人深冬腊月一同前来拜见,就是为了看我逗孩子吗?”
两人一起伏地叩首,恭喜主君得一麟女,上杉家后继有人。
讲完了客套话,直江景纲话锋一转,说道。
“听闻米泽的伊达政宗殿下轻车简从,乔装打扮,五日前到了枥尾城。现在据说已经被山中幸盛大人带去大胡城,向圣人请罪。”
上杉谦信点点头。
“大胡城,他已经到了大胡城吗?硬要从东海道绕回来,也是难为他了。”
上杉谦信不在意伊达政宗,却对斯波义银绕路东海道耿耿于怀。
谁都不是傻子,明明开春化冻就可以从北陆道上船直达越后国,斯波义银偏偏要骑马劳碌,大冬天顶着寒风走东海道,所谓何意?
上杉谦信每次想到这里,都不免有些幽怨。
她对斯波义银是一见钟情,七年前在京都一见,就全心全意追求义银,把自己的一切都与之分享。
而斯波义银呢?一直是若即若离,直到最后主动送上门艾草,也是为了维护越后双头政治的稳定。
上杉谦信恨斯波义银吗?不恨,反而是爱死了他。
武家以家业为重,斯波义银时时将家业放在心头,在姬武士看来是理所应当的事,没什么可以指责的地方。